白汐意點頭,看了一眼衛婉後才進入單人病房。
“剛剛白汐意的情緒怎麼樣?我聽白家的保镖說她用鐵尺砍了時修穆好多下。我跟你們說過的,白汐意情緒不能太激動,會影響到之後實驗的。”
白汐意剛走,衛婉就有些埋怨的小聲道。
柳倩皺起眉頭,她不理解怎麼會有這樣的人為人父母:“我覺得你現在應該更多關心你的女兒比較好。”
衛婉面色不變:“她的傷雖然看起來吓人,但實際沒有大礙,反倒是白汐意,她才是真正的定時炸彈。”
柳倩見實在說不通,隻覺得有一口氣堵在胸口出不來:“你眼裡難道就隻有工作,沒有一點點親情嗎?”
柳倩明白,這是别人家的家事,她不該插手。可這麼多年衛婉的行為她也都看在眼裡,柳倩真的不明白,自己和丈夫雖然不能将兒子養在身邊,但還是會竭盡所能的多創造和兒子相處的時間,可衛婉明明工作也沒有那麼忙,她卻甯願放任丈夫虐待自己的女兒,也不會多給予時芊妤哪怕一點母愛。
衛婉一點都不生氣,她伸手推了推有些下滑的眼鏡,“不然呢?”
“小妤對我來說本來就是意外,我能給她錢把她養到現在已經是仁至義盡。”
柳倩緊緊抿唇,她跟這種人無話可說。
病房内。
白汐意換了身幹淨的衣裳,雙手和臉上的血漬也已經被擦得幹幹淨淨,可即便如此,在看到安靜閉着眼躺在病床上的時芊妤後,她還是不自覺将雙手背在身後。
就好像她的雙手上仍然沾有滾燙的鮮血。
白汐意輕輕坐在病床旁的座椅上,望着那張蒼白的臉,不自覺陷入沉思。
哪怕是在炎熱的夏季,時芊妤也總是會穿上一件密不透風的外套,白汐意問了她很多次不熱嗎,時芊妤總是笑着搖頭。
可是看着時芊妤如今被紗布纏滿的手臂,白汐意終于明白,對方這麼做隻是為了遮住那些來不及愈合就會又添新傷的傷口。
白汐意突然覺得心裡酸酸的。
明明自己和時芊妤應該是最親密無間的朋友,為什麼她對對方這些年的恐怖遭遇竟然沒有察覺。
她明明想好好守護對方的。
白汐意說不上來這是一種怎樣的情緒,隻是她喜歡看見時芊妤甜甜的笑,而不是杏眼裡盛滿淚水的哭。
時芊妤的手指動了動。
白汐意幾乎是立馬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妤妤!”
白汐意語氣是掩飾不住的急促,但聲音卻依舊輕柔,她怕吓到對方。
時芊妤慢慢睜開眼,她看到神色緊張的女孩,櫻唇輕輕動了動。
“……蛋糕。”
白汐意一下沒反應過來:“什麼?”
姐姐呆呆的模樣真可愛。
時芊妤這麼想着,嘴角不禁揚起弧度,她慢慢的,再次說道:“姐姐,我想吃蛋糕。”
白汐意想說什麼,但她的淚水正在迅速填滿她的眼眶,她咬緊下唇,雙手也緊緊握拳,過了好久,才顫聲道:“等妤妤傷好了,我們就去吃蛋糕。”
病房内現在的場景有些有令人哭笑不得:躺在病床上渾身是傷的人一臉笑意,站在病床旁的人眼淚卻止不住的往下流。
白汐意此刻甚至都沒有質問時芊妤為何不告訴自己她遭受父親虐待的勇氣。
就算時芊妤告訴自己了,自己又能為對方做些什麼呢?
她白汐意,沒有保護時芊妤的能力。
“姐姐,你是不是生氣了?”
見白汐意的眼淚沒有停下來的趨勢,時芊妤眨眨眼,問道。
白汐意用力搖頭:“當然沒有。”
“姐姐,對不起,這些年我一直瞞着你。”時芊妤一邊說着,一邊想要擡起手,可手臂處傳來的劇痛讓她不得不作罷。
白汐意心如刀絞,該說對不起的人是她才對。
“姐姐,我的手動不了了。”見白汐意依舊沉默,時芊妤隻能委屈巴巴道。
白汐意會錯意:“妤妤,别擔心,你的傷很快就能好的。以後你想彈鋼琴也好,不想彈也罷,你的手臂還是會和正常人一樣,不會影響你去做任何事的。”
時芊妤撇撇嘴:“我不想彈鋼琴。”
“那咱們就不彈鋼琴。”白汐意語氣堅定。
“我想給姐姐擦眼淚,可是,”時芊妤語氣越發委屈,“我的手現在動不了。”
白汐意慌忙用手背抹走臉上的淚:“抱歉。”
時芊妤輕輕笑出聲,她一臉輕松,仿佛剛剛遭受虐待的人不是她:“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姐姐呢。”
這樣的,一臉擔憂的望向她,眼裡隻能看到時芊妤身影的白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