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踏出一步,走到光下,笑得有些輕浮。
隻是一點打光的區别,明明他臉上挂着的微笑沒有絲毫變化,可氣質就是有了明顯不同。大概就是因為這樣,影視劇才總喜歡讓壞人站進陰影裡來展示陰險狡詐吧。
簡單回複了中原中也的疑問之後,太宰治看向仍然在裝死的主持人。“好了,學生寶寶和小孩子都已經離開了。讓我們來用港口黑手黨的方式聊聊天吧。關于詛咒,關于咒術師,我有很多好奇的事情呢,先生。”
*
進入藏品室,家入硝子發現三号門已經被打開了。夏油傑拿着天逆鉾站在門口出神,禅院甚爾與五條悟不在,大概是進入裡面的房間了。
“有什麼發現嗎?”家入硝子帶着銀走到夏油傑身邊問道。
像是被驚醒,匆匆轉頭的夏油傑尖聲阻止:“别過來!”
那張臉上,還帶着仿佛哭過一樣的痛苦表情。
家入硝子見此,第一反應就是擡手去捂銀的眼睛。而她自己,已經站在夏油傑身旁,将裡面的情況看清楚了。
不算很大的狹長房間光是擺下四個外面那樣的架子就已經被塞滿了。與外面不同,架子上擺放着同樣規格的玻璃容器,有内髒或者殘肢浸泡在裡面。
家入硝子突然又開始恨自己醫學知識學得過于紮實,以至于一眼就認出來容器裡的東西全部都來自人類,就算想騙自己那些明顯小于成人的部分是來自動物也做不到。
她隻是粗略地看了一眼,就發現了十多個重複器官。每一個,都代表着一個遇害的孩子嗎?
這裡是地獄嗎?
直到被銀溫暖的小手觸碰,家入硝子才驚覺,原來她一直在顫抖。
“姐姐,你們找到拓也了嗎?”
銀的聲音裡有着說不出的冷靜,就像她已經猜到拓也遇害了。她将雙手都搭在家入硝子捂着她眼睛的那隻手上,沒有用力,仿佛隻是要将溫暖傳遞給這個幫忙的好心姐姐。
“沒有哦,拓也不在這裡。”艱難地穿梭于架子之間狹小的縫隙,将每一個标簽都仔細檢查之後,五條悟從房間裡走出來。
他去拿夏油傑手上的天逆鉾,并安慰兩個同期:“你們帶着小孩子去遠一點的地方等吧。我把這個結界捅開看看。”
“不,我不能讓悟一個人面對這些。”夏油傑沒有松手,反而握得更緊了一些。“硝子,你和銀先去旁邊等吧。”
門打開的那個瞬間,夏油傑崩潰了。
在他意識到自己看到的是什麼之前,一陣幻痛已經襲擊了他。五髒六腑在痛,身上的每一塊肌肉也在痛,痛得他都哭出來了。
而在他愣住不動的時候,五條悟已經進入房間去查看情況。夏油傑知道,在查明真相之前放任自己沉溺于情緒之中,隻會耽誤對幸存者的救援。
他的大腦在不斷地喊着“動起來,動起來”,他卻仿佛已經被那幻痛切割,完全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
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了對身體的控制權,夏油傑自然不肯再讓五條悟一個人。即使悟表現得對這一切接受良好,夏油傑也相信,他需要有人陪伴,一起面對眼前的情況。
“你們兩個,分得清裡面的東西嗎?”家入硝子輕輕帶着銀轉過身,讓她背對着房間。“甚爾先生,麻煩你幫忙照看一下小銀。”
對于零咒力的禅院甚爾來說,無論是否解除封印結界,能看到的東西都不會有變化,的确是個看孩子的好人選。
但同樣,讓禅院甚爾帶孩子,絕對是最糟糕的選項。
完全不能共情三個小鬼的嚴陣以待,禅院甚爾雖然發現了銀偷偷回頭,卻沒有阻止。
在這種地方,可沒有什麼屬于孩子的特權。
無論是故作堅強裝大人的小鬼,還是無依無靠的流浪兒,既然選擇了走進來,就該用自己的眼睛去确認。
“放心吧,裡面的東西時間都有點長了,不會是你的朋友。”帶着銀走到一邊,看着沉默不語的小鬼,禅院甚爾隻能說出這樣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