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傑當然不是毫無準備走進别墅的。在進入之前,他對裡面的情況也有簡單的了解。
偌大的别墅隻有白駒五郎一個人居住。大概是因為迷信咒靈的保護,在福澤谕吉離開之後,他身邊連保镖都沒有了。
因此,夏油傑在看到熱鬧得仿佛在開舞會的大廳時才會愣住,完全沒有注意門口的異動。
與影視劇裡常見的那種慶功宴一樣。圍在四周的桌子上擺着琳琅滿目的食材,卻無人問津。在場諸人西裝革履,觥籌交錯。看起來似乎是真實的人類,但大概率不是。
夏油傑仔細尋找了一番,沒有找到看起來像是白駒五郎的家夥。不過,他一直沒見到對方的照片,也有可能白駒五郎已經混在了人群之中,隻是夏油傑認不出來。
大廳正中還擺着一座被拿走部分的香槟塔,看起來夏油傑是錯過了開香槟的環節。
但這些都不重要。
這裡是什麼情況?咒靈的領域嗎?這些人又是從哪冒出來的?他們是真實存在的嗎?冥冥小姐又去了哪裡?
離開武裝偵探社的時候三人已經換回了校服,在此時的場景裡也不算起眼。夏油傑躲避着人群,打算去别的地方搜查一下。比起貿然試探這些人的底細,夏油傑更傾向于盡快與冥冥小姐會合。
算起來,他與冥冥小姐也隻見過一面,對她的作風并不熟悉。沒有找到地下室的入口,隻好先來到二樓的夏油傑猶豫着,不知道該去哪裡尋找冥冥小姐。
好在,聽禅院甚爾說,白駒五郎離群索居到甚至不願意請住家保姆,因此這座别墅裡的空屋子很多,減小了搜查的壓力。
推開主卧室門的時候,夏油傑有一瞬間懷疑自己在做什麼。
雖然情況不明,但現在的情況與咒靈有關是确定的,這種時候是不是直接開砸比較好一點?難道還要像亂步先生一樣,把異常的情況全都調查清楚嗎?他又不是偵探。
反正冥冥小姐實力強勁,應該不會被咒靈困住。隻要制造一點動靜出來,她應該會自己出來會合的。
這些想法在夏油傑看清卧室裡的布置以後愈演愈烈。
那已經不能稱之為卧室了,除了房間正中擺放的那張大床還承擔了一些卧室的功用,這裡更像是一個惡魔的戰利品陳列室。
什麼樣的變态會把他亵玩小男孩的樣子拍下來,挂在房間裡啊?半夜睡覺的時候看見那些孩子驚恐的臉,不會做噩夢嗎?
大概這變态是會做噩夢的,大床四面被長長的落地床幔遮擋,形成了一個封閉的空間。這家夥還怪有少女心的,連床幔都選了粉色,在這以黑白灰三色交錯的卧室裝潢下顯得格外突兀。
有奇怪的聲音從床上傳來,夏油傑想,他大概找到白駒五郎了。
指揮着咒靈去拉開床幔,夏油傑看清了床上的情況。床上的那個東西大概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簡直就是一攤在聳動的爛肉。
床上的人身體被咒靈包裹着形成了夏油傑看到的爛肉,隻剩下一個人類的腦袋露在外面。已經花白的頭發散亂着,随着身體的起伏在他的額前晃蕩。夏油傑不認識眼前的這張臉,隻是因為在主卧發現此人,将其認定為白駒五郎。
不過一個利用咒靈鏟除異己的家夥,最後與咒靈合二為一,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結局。
夏油傑隻是單純覺得惡心。
這家夥的四肢都已經隻剩朦胧的輪廓了,卻還俯在床上聳動,他露在外面不是腦子而是生殖器嗎?
下意識地,夏油傑操縱咒靈将這攤爛肉掀翻出去,之前被爛肉遮擋的部分顯露出來。
好消息,被白駒五郎壓在身下的不是夏油傑想象中的小孩子。
壞消息,床上那個黑黢黢的大洞看起來不像是現實該有的東西。
至此,夏油傑終于确定,咒靈大概已經與别墅同化,而他走進了咒靈的領域。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也是咒靈展示出來的,并非真實。
夏油傑探頭向洞口看去,似乎聽到了若有若無的哀鳴。也許,這裡就是他之前沒有找到的地下室入口。
白駒五郎已經完全壞掉了。即使被掀翻到地上,仰面向上,他仍然繼續着胯部上頂的動作。如果那裡是胯部的話。
夏油傑看了幾眼,感覺他像一隻被翻殼的烏龜。他沒有感應到白駒五郎身上有咒力核心,于是召喚咒靈幹脆利落地殺死了對方。
該說不說他其實松了一口氣。咒靈玉已經夠難吃了,他一點也不想吃這種東西壓縮成的咒靈玉。
被殺掉的究竟是白駒五郎這個人類,還是咒靈的一部分,夏油傑也分不清。他隻看到那攤爛肉被切割成小塊,然後就滲入地闆不見了,也許是回到了咒靈身上。
夏油傑退出卧室,又回到走廊上看了一眼大廳。大家仍然無知無覺地開着慶功會,白駒五郎的死亡沒有對衆人産生影響。
這也正常,白駒五郎本來也不在慶功會上。
他仍然沒有找到冥冥小姐,卻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禅院甚爾說咒靈就在地下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