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能看得到我?”維克多滿懷期待地問他。
渾濁的眼珠于眼眶中轉動,他将視線挪回維克多的臉上。
“惡魔……人類……?”他喃喃問道。
“兩個都不是。”
猛男因他平淡的回答睜大眼睛。在猛男開口前,他們的身邊憑空出現一道金黃色的光芒。随着光芒褪去,一個身形高大的人從中隐現出來——
那并非人類。
來者全身覆蓋白瓷盔甲,下肢被銀白裙擺遮擋,腹部上方嵌有金黃色的圓盤,面容宛若地獄生物,黃金之眼卻為其可怖面容增添了幾分神聖感。
它以優雅的姿态浮在空中,嗓音空靈又極具威嚴:“迪阿·格雷夫,給他包紮傷口,然後帶他來見我們。我想多了解他提到的其他人。”
被稱作迪阿·格雷夫的祭司起身面朝那位不請自來的生物颔首,“遵命,陛下。”
在這之後,兩位守衛上前站到猛男兩側,攬過他的手臂,将他扛出競技場。
猛男扭頭看了眼維克多,然後垂下腦袋,任由守衛帶他離開。
維克多望着三人離去的背影,突然感受到身體被一陣無法反抗的力量拉扯。
競技場以及在内的一切事物開始虛化。仍在原地的迪阿·格雷夫再次向那位“陛下”行禮,後者狀似無意看往維克多所在之處——
「答案。維克多。」
維克多合上眼睛。第二次睜開時,周圍的環境已經大變樣。
這是一個中世紀風格的房間,裡面擺放一張簡陋的石床,床邊搭配有木制武器架。一個男人坐在床上,握着有刮痕的灰色露面頭盔,兩隻手腕被鐐铐鎖住。他身着露臂的深綠陸戰隊服裝,裸露在外的每寸皮膚都留有已結痂的傷口。
猛男原本在低頭打量自己的頭盔,随後像是感知到了什麼,突然擡頭看向房間裡的另一個人。
“你——”
他立刻從床上站起來,頭盔從膝蓋上滾落至地面。他的動作十分迅捷,不一會便拿起武器架上的一把木劍,劍尖直指維克多。
“惡魔!滾出去!!”
他的聲音充滿滔天怒火,面部肌肉也因極度憤怒而扭曲起來。
盡管猛男手裡的劍毫無威脅,也傷不到他,但為了不激怒猛男,維克多還是舉起雙手,盡可能表現出無害的樣子。
“我不是惡魔。”
對方絲毫沒有聽進他的話,雙手持劍便朝他沖了過來。
“去死!!!”
維克多毫不躲閃,任由那把木劍如揮砍空氣般穿過自己透明的身體。
他放下雙手,無奈地看着十分震驚的猛男。雖然這個猛男比較“活潑”,但總喜歡說些他不愛聽的話。
“我叫維克多。我真不是惡魔,要怎樣證明你才肯相信我?”
猛男直愣愣看着他,手中的木劍随着雙手垂下,不再指向他。
“……人類?”
維克多的眼珠轉過一邊,“可以這麼說吧。”
至少自己的外形看得像人類,也一直用人類的道德觀約束自己。
“沒有……實體?”
維克多看着眼前幹燥的嘴唇誇張地一開一合,舌頭于唇瓣間若隐若現,突然意識到了一個被自己忽視已久的問題——猛男似乎不能流暢說話。
“發生什麼事了,猛男?”維克多關切地想要靠近猛男,卻被對方後退半步的動作止住步伐。
“别……靠近我!”猛男用力咬字,同時再次對他舉起木劍,“否則殺了你!”
為了安撫猛男,維克多隻好再次舉手退後,與猛男保持距離,“好,我不過來。”
看樣子他真的回到了過去,而且很可能是猛男的過去,因為猛男顯然不認識他,也沒那麼“沉默寡言”,還對他抱有極大的敵意。
在這之前,維克多在卡丁格聖所看到了達沃斯,夢中的印痕也在他的手臂上重現。所以,這一切多半和達沃斯脫不了幹系。
自己的爛攤子本就一大堆,現在又被麻煩纏上。維克多真的想要找個靠譜巫婆占蔔命數,看看是不是哪裡出了問題。
他歎了口氣,在猛男的瞪視下坐到了床上,然後又因屁股穿過石床而迅速站立。
他還以為自己終于能接觸到真正的床鋪了……
維克多再度歎息,從地上漂起來,并對底下目瞪口呆的猛男說:“看吧,我連床都坐不了,根本不用擔心我能傷害你。”
在他雙腳離地後,那把木劍又朝他劈來,并且不出意外劈了個寂寞。
“……能不能不要再攻擊我了?”
他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