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那是休伊？”

“千真萬确。他跟他的朋友們在中城廢墟出沒，他的胳膊還好了——明明前幾天還打着石膏。”

與上司閑聊的同時，FBSA的高級分析師艾薇拿着兩張新打印出來的照片，來到寫滿案件分析的白闆前。兩張照片分别被她用磁力貼壓住一角，固定在了白闆上。

“‘帽男’又出來活動了。但我們得在曼哈頓爆炸案與他之間做個抉擇。”

第一張照片拍攝于兇殺現場，即酒吧包廂，最新的一位受害者沒受到任何外傷，卻在案發二十四小時之後正式被診斷為腦死亡。

第二張照片的背景在酒吧入口，由街道附近的監控拍下。行兇者站在門衛前，其樣貌被熟悉的鴨舌帽與口罩遮住，僅能憑體型推測出是個成年男性。與上次不同的是，他的右手戴上了手套，掩蓋住手背上模糊不清的刺青。

由于死者的特殊身份，NYPD沒有對外公布此次案件，但花了一周多時間追查“帽男”的FBSA仍向NYPD索要了相關情報，包括現場照片。

“作案時間、地點與手段都發生了變化，對象也從普通罪犯變成了氵步黑人員……”

FBSA現任局長兼國會議員——維多利亞·紐曼坐在轉椅上，一隻手托着下巴，聆聽艾薇的分析。

“他失控了嗎？”艾薇問。

“恰恰相反。”

紐曼盯着白闆上的那張照片，又掃過其餘幾張受害者的照片，翹起的嘴角正正好好被食指擋住。

“他開始進化了。”

“我們該怎麼做，維琪？”

“爆炸案更重要——死去的可是十九位平民。”

紐曼放下手，下垂的嘴角讓她顯得十分嚴肅。

“找到監控中的那個超人類。我們得讓他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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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小時前。

夜幕下的曼哈頓街區燈紅酒綠，人性之欲在昏暗的街道邊流轉湧動。

被車窗裡的潛在客戶打發走的卡羅爾踩着高跟鞋，走回街角，向她待命的“同事”索要支煙。

“我告訴過你别去勾搭開奧迪的男人，他們都是怕老婆的主。”

同事遞出一支煙，被她毫不客氣地抽走。

焰光劃破黑暗，于尾部親吻煙紙，随後消失在夜中，化作星火灼燒尼古丁。卡羅爾兩指夾煙，深吸後緩緩吐出，濃妝在煙霧中若隐若現。

她看向街道對面幾十米外的酒吧，“如果能勾搭上那邊的主，這輩子都不愁吃不愁穿。”

隔了一條街的酒吧，兩位壯漢把守着入口。在霓虹燈牌的照耀下，他們身後的大門如同吃人不吐骨頭的深淵，呼喚、邀請着每一個追逐欲望、又能付得起錢的人。

“‘午夜之舞’？那可是俄羅斯人的地盤。你不怕嗎？”

卡羅爾抖了抖指間的煙，一隻鞋往旁邊挪了點，躲掉煙灰。

“比起怕，我更愛錢。”

“你上次賺到的那筆錢呢？都花光了嗎？”

卡羅爾再度低頭吸了口煙，緊接着煩躁呼出，“我不想說這個。”

“随你便，不能再吃青春飯的又不是我。”“同事”聳聳肩，朝她來時的方向揚了揚下巴，“看到新來的奔馳了嗎？那是我的。”

說完，對方款款離開，像幾分鐘前的她那樣靠在奔馳邊上，和裡頭的車主聊天。她盯着繞車拉開另一邊車門的“同事”，食指與中指不由自主把煙身掐得更狠。

如果有得選，她根本不想離開醫院。她的兒子需要她，可長達半年的腦膜炎治療幾乎掏光了她的積蓄。

蘭博基尼停在了奔馳邊，從裡頭出來的人往“午夜之舞”入口走去。卡羅爾扔下沒抽完的煙，用鞋跟把它碾爛，随後把長發撥到背後，挺着胸脯走向她新選中的危險目标。她還沒穿過馬路，便被一個走得匆匆的人撞上了肩。

“草！”

肩膀傳來的疼痛逼出了她的罵聲。卡羅爾擡起頭，想要咒罵這位走路不長眼的家夥，卻在看清帽檐下的眼睛後吓得腦子空白——之所以隻能看到眼睛，是因為對方的下半張臉被一副口罩遮住了。

那雙露在外邊的綠眼睛瞬間喚起了她的某段記憶：便裝的毀滅付給了她一筆足夠她忙活三夜的現金，叫她去照顧那位凡人遙不可及的超級英雄，然後又給了她一筆價值全套的錢，讓她把發生在沃特塔裡的事給忘掉。

“别去。”男人對她說，“回家吧。”

隔着口罩，對方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沉悶，與記憶中的毀滅有所差異。

“你——”

卡羅爾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對方當着她的面掏出了錢包。

男人從錢包中取出數張鈔票，并把它們全都遞給了她。那隻遞向自己的手戴着一副黑色手套，就像那晚一樣。

“就當我買了你的一夜。”

如此幹脆利落的舉動，更讓她确定他的身份。

卡羅爾接過鈔票，對着他點頭。

男人不再多說一句話，仿佛他們已經達成某種共識。他收起錢包，朝着她原先的目的地走去。

他經過那輛蘭博基尼，徑直走向“午夜之舞”。在短暫的停留後，他穿過把守入口的兩位壯漢，消失在了霓虹燈牌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