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祖國人無比強大，他也沒法在這場戰鬥中輕松占據上風。他隻能在最初突襲士兵男孩時能給對方造成點威脅，随着時間的推進，力不從心的滋味開始幹擾他的意志。

近身格鬥是他最不擅長的領域，因為他根本不需要接受這方面的訓練——在他的拳頭之下，人類的軀體會像泡沫一樣破碎。熱視線才是他解決問題的慣用方法，可他現在沒法憑借這一手段取得優勢。

祖國人像個空有蠻力的巨人笨拙揮拳，卻總會在出招後立刻遭到士兵男孩的反擊。士兵男孩不斷化解他的攻擊，又揮出同等力度的拳頭擊打他的面頰，阻止他使用熱視線。

祖國人找準時機掐住士兵男孩的拳頭，限制對方的進一步攻擊，随後利用純粹的力量一腳将人踹飛。

一比零。你輸了。

趁士兵男孩尚未爬起，祖國人上前掐住他的脖子，像舉起玩具一般把人舉到空中。

“你剛才還真讓我激動了一小會……”祖國人不忘嘲諷這個即将斷氣的老男人，享受對方在自己掌心底下掙紮的姿态。

然後，死而複生的布徹爾叫住了他，并使出了他最熟悉不過的熱視線把他擊飛出去。

祖國人從石塊上起身，身上的制服被燒出了兩個顯眼的洞。

威廉·布徹爾可不是超人類；他也沒有出現幻覺。那就隻剩一種可能性了……

祖國人使用透視，看清布徹爾體内血管中流淌的綠色液體。

一切皆已不言而喻。

臨時五号化合物——布徹爾竟想用這玩意打敗他，簡直癡心妄想！

打過藥物的布徹爾仍舊不是祖國人的對手，可若加上士兵男孩，祖國人便再也笑不出來了。

前SAS與二戰老兵輪番上陣消耗祖國人的體力，把他當籠中之鼠戲耍。在不間斷來襲的攻擊中，祖國人逐漸失去耐心。他一拳打飛對自己威脅最大的士兵男孩，然後把布徹爾拉到一對一的局勢中，兩隻手鎖住布徹爾的咽喉，使勁收攏十指。

當赤身裸體的休伊·坎貝爾把他從布徹爾身上撞開、還用高速移動躲開他的熱視線後，祖國人隻覺得自己遭到了羞辱。他滿腦子隻剩下把這個不要臉的家夥撕碎的念頭，也因此遭到了士兵男孩偷襲，被攔腰抱起砸到地面。

三個超人類同時壓在祖國人身上，制止他掙脫束縛。祖國人想把身上的三人甩開起身，卻被人用力按住後腦勺，側臉擠壓着沾滿鮮血與塵埃的地面，硝煙味與血腥味一同鑽進他的鼻腔。

“動手！”

祖國人惡狠狠瞪着上方破聲下令的布徹爾，眼角餘光捕捉到了士兵男孩身上散發的光芒。他拼盡全力反抗身上的壓制，雙眼甚至再度閃爍紅光，熱視線在視網膜上蠢蠢欲動，隻待爆發。

“休伊，離開這裡！”布徹爾沖休伊吼道。

“沒門！”

再怎麼愚鈍，祖國人也能從他們的對話中覺察到即将到來的災難。随着上方光芒亮度的增強，按在他頭上的力量逐漸變弱。求生本能令他發出宛若野獸瀕死的低吼，将所有力量調動至上半身，心急如焚地等待某人松懈之時——

突兀的破空聲由遠及近，施加在身體上的所有力量于一瞬之間統統消失，随之而來的還有不同程度的肉亻本撞牆聲。

祖國人為着這一刻來之不易的自由大口喘息，迅速支起身子看向自己的身後——

維克多單手掐住士兵男孩的脖子，臉上寫滿前所未有的冰冷之意；士兵男孩不斷抓撓着維克多的手臂，兩隻腳在半空中艱難蹬動，身體不再發出危險的光芒。

在看到維克多的那一瞬間，名為委屈的情緒瞬間在祖國人心中爆發。他兩手撐着地面爬起來，拼命忍住即将奪眶而出的淚水，眼睛一刻不離懸在上方的維克多。

“維克多……”祖國人喃喃念出對方的名字，不願眨動眼皮。他的胸膛充盈着過量的、令人發軟的暖意——比瑪德琳的孚乚氵十、風暴的親吻、莉莉的撫摸要好上千倍萬倍。

他就知道自己是被深愛着的！！

“維克多，維克多——”

祖國人如同一個虔誠的信徒，用舌尖反複翻動這個動人的名字。維克多掐着士兵男孩，對祖國人的呼喚無動于衷。

被甩到一邊的布徹爾和休伊從地上爬起，呆呆看着眼前詭異的一幕。兩人對視一番，都從對方眼中讀出了震驚與猶豫。

“去你……媽的……”士兵男孩的喉嚨擠出一句不連貫的髒話。他的臉頰因窒息而漲紅，兩隻眼睛死死盯着底下來攪局的年輕人。

“我就不該信你。”維克多面上雖毫無波瀾，語氣卻并不平靜。

冷漠與憤怒——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透過他隐忍的聲線傳遞到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我犯下的最大過錯，就是相信你會變好。”

“那你可真是……自作多情……哼……”士兵男孩竭盡全力發出冷笑。那聲冷笑因為缺氧而變了調，聽上去和哭腔極其相像。

“Oi！”布徹爾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維克多聞聲望去，隻見布徹爾正嚴肅地看着他。

“我們有共同的目标，不是嗎？”

布徹爾沒有完全挑明，隻是在說話之時瞥了眼維克多身旁的祖國人。

士兵男孩是他們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殺器，他可接受不了維克多現在就把人弄死；要是維克多像昨晚一樣強行帶走士兵男孩，他同樣攔不住。所以他隻能祈禱維克多看在他那可憐的母親份上，重拾仇恨殺死祖國人，再不濟也别對士兵男孩動手。

祖國人對你母親幹的那些事，你一點也記不起來了嗎？

布徹爾與維克多無聲對視，嘗試把自己的心聲傳遞出去。

維克多扭過頭，重新看着手中憋得臉紅的士兵男孩，不知道在想什麼。

“維克多……”

祖國人又一次呼喚他的名字。維克多把頭扭向另一邊，俯視目不轉睛仰望自己的祖國人。

當他對上祖國人渴求的注視，并目睹對方臉上綻放欣喜時，微不可察的憐憫從他眼中一閃而過。

他垂下眼眸，避開祖國人的目光。掐住士兵男孩的五指輕輕張開，手中的男人便滑出了他的掌心，摔到地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