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深海分散他們的注意力，休伊小聲地對安妮說：“我能幫忙。”

“什麼？”安妮保持着面向壯漢們的姿勢，但掩蓋不住語氣中的震驚，“你又給自己注射臨時五号化合物了嗎？”

“這是必要的做法。”

“你不該——”

安妮頓了一會，然後出奇憤怒地罵了一句：“去他的布徹爾！”

“好吧……”她很快冷靜了下來，“聽我指令，然後帶莉莉去找MM。”

“那你怎麼辦？”休伊低頭問她。

她依舊看着那群開始交頭接耳的壯漢們，“白色的SUV，就停在醫院斜對面的馬路邊上。”

休伊隻好擡起一隻手，抓緊肩膀上的背包帶。

“……如果你們願意向兩邊分開讓出一條路，那就再好不過了。當然，你們都往左邊或者右邊靠也不是不行，隻要你們能忍受得了各自的體味……”

深海絮絮叨叨了将近一分鐘的時候，帶頭的男人扭頭跟身旁的人用俄語交談了一句，然後朝身後蠢蠢欲動的手下們揮起了手。

壯漢們氣勢洶洶地沖了過來。安妮幾乎是與身前的深海同時發出了叫喊聲。

“就現在！！”/“我沒有抱怨你們體臭的意思！！”

“嗖——”

一陣疾風自安妮身旁刮起，吹過深海的背後。不到半秒，休伊和莉莉兩人就像人間蒸發似的，完全消失在了這條走廊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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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莉莉跌坐在小巷中，用雙臂護住自己的軀體，嘴裡發出驚恐的尖叫聲。

“對不起！我可以解釋！！”

休伊一隻手抓着背包帶，閉上眼以平生最快的速度轉過身去，安慰她的同時用手拉開背包拉鍊。

“這是我的超能力，但是它不能帶着衣服一起移動——該死！”

因為過于緊張，拉鍊被他拉得反複卡住。莉莉仍在尖叫，休伊害怕會把路人引來，于是隻好強行撕開背包，掏出裡面的衣服。

超能力真好使。他感覺自己快戒不掉這種對力量的掌控感了。

“我什麼都沒看到，我發誓！請一定要相信我！”他邊說邊閉着眼把女士衣物扔到後面，“剛才那個女孩是我女朋友，這些是她的衣服，而且我很愛她！請穿上吧……”

尖叫聲終于停了下來，休伊也松了口氣。他保持着背對莉莉的姿勢，小心翼翼給自己穿上褲子。為了緩解在陌生異性面前換衣的尴尬，他趁機解釋他們的行為：“我叫休伊，她叫安妮。我們是來幫你的。”

“……為什麼？”由于短時間内過度用嗓，莉莉的聲音聽上去十分沙啞無力。

“呃……”休伊把上衣套到自己身上，一時半會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在這件事情上撒了謊。

安妮的确是來保護她的，可他是來綁架她的。

休伊用力咽了咽口水，逼迫自己把謊言編下去。

“因為我們相信毀滅——不是，是維克多！”他趕忙改口，“維克多得罪了一些壞人……我們願意幫助他。”

背後悉悉索索的響聲頓時消失，幾秒過後，他突然聽到了微弱的啜泣聲。

“莉莉？”他往後動了動腦袋，試探性地呼喚對方。

哭聲仍在繼續，休伊左右為難，實在不敢回頭。

“你沒事吧？”

“他不要我了……”

莉莉的哭聲十分沉悶，如果不仔細聽很難聽清她在說什麼。休伊隻好慢慢轉頭，看到已經穿好衣服的莉莉彎曲膝蓋，把臉埋在雙臂之間。

“你怎麼會這麼想？”

莉莉擡起頭，臉上盡是淚水，襯得她本就枯瘦的臉更加憔悴。

“他很久都沒來看我了……”她抓扯起自己的頭發，哭得像個一無所有的孩子一樣，“他恨我……我是個壞媽媽……”

哄人并不是休伊的專長。面對這種情況，他能做的隻有笨拙的開導——就像父親曾經哄母親那樣。

“孩子怎麼會恨自己的父母……”

這話連休伊自己都不信，因為他本人就是一個活生生的反例。他恨死了抛棄自己和父親的母親。

但莉莉不需要聽到真話。說實話，他甚至都沒必要浪費時間安慰這個陌生女人。他就該依照計劃帶着這個女人回到傳奇的家，把她鎖進地下室裡——如果安妮沒有出現的話。

想到安妮，休伊開始感到憂心忡忡。安妮還沒出來，他應該回去幫忙還是直接離開？

當他還在糾結時，莉莉擦掉了臉上的淚水，頂着一頭亂糟糟的頭發看着地面，開始喃喃自語：“我是個壞媽媽……我不幫維果，維果一直流血，我幫維果擦血，維果說不疼……維果要成為超級英雄了，我們要過上好日子了……”

莉莉的這番表現讓休伊感到十分不安。他忍不住出聲詢問：“誰是維果？”

也就在這時，莉莉停下了自言自語。

“維果……”

她低下頭，用手撫摸自己平坦的小腹，殘留淚痕的臉露出無比溫柔的神情。

“維果在我的肚子裡。他已經兩個月大了。”

休伊暴露在空氣中的皮膚頓時起了雞皮疙瘩——不僅僅是因為莉莉的這番古怪的話語，還是因為他短暫增強的聽力捕捉到了背後氣體流動的聲響。

他僵硬轉身，隻見一個穿着病号服的男人自空中緩緩降落。他穿着一雙橙黃色的拖鞋，臉上纏着染血的繃帶，繃帶縫隙間的眼睛流露出足以扼殺活物的寒意。

“你對她做了什麼？”

休伊認得這個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