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缪莎也伸出雙手抱住斐衫,語氣仍然平和,隻是語氣裡帶上點點愧疚,“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明明不該在死的時候告訴你的。讓你一直愧疚到現在,對不起。”
兩人保持着擁抱的姿勢沉默半響,阿缪莎忽然問道:“斐衫這幾年過得好嗎?”
“很好。”
“孩子們呢?”
“珊迪和奧拉去年走出流星街了,其他人和流星街人一樣。”
“那我就放心了。”
斐衫猶豫了一會兒,道:“我告訴了缪爾。”
阿缪莎緩慢道:“那孩子,一定哭鼻子了吧。”
“阿缪莎不怪我嗎?她原本不會知道的。”
阿缪莎搖頭道:“那孩子知道也隻是時間問題,她很聰明。”
斐衫察覺到阿缪莎直往他懷裡鑽,他收緊雙手,輕聲問:“冷嗎?”
阿缪莎微合着眼睛,淺淺地打個哈欠,卻還是搖搖頭道:“晚上的風吹着很冷。但斐衫的懷抱很溫暖。”
“困的話,就睡吧。”
阿缪莎蹭了蹭斐衫的懷抱,找了個舒适的角度,又打了個哈欠,她輕聲道:“晚安,斐衫。”
“晚安,阿缪莎。”
斐衫聲音很輕,就像最初時入睡前的道别,仿佛太陽升起來後,就又能迎面撞上,若無其事地道一聲早安。
隻是斐衫收緊了雙臂,希望第二天的太陽慢點,再慢一點。
懷裡人呼吸的綿長的頻率一變,斐衫便知道,阿缪莎這一次,是真的睡着了。
懷裡傳來庫洛洛悶悶的聲音,“斐衫?”
斐衫并未松開雙手,而庫洛洛也未曾離開他的懷抱。
斐衫低下頭,下巴輕輕抵在他的腦袋上,平和道:“這是你新收集的念能力嗎?”
庫洛洛惬意慵懶道:“啊,算是吧。第一次用,但隻能用一次。”
“……謝謝。”
庫洛洛哼笑道:“隻是謝謝嗎?發動這個念能力可是很苛刻的。”
如果放在不久前,庫洛洛這樣明顯地想要更多回報的暗示,斐衫連一個眼神都懶得給,但現在卻很認真地想了想,主動道:“我可以答應你一件不違背原則的事情。”
庫洛洛道:“上床算違背原則的事情嗎?”
斐衫僵着臉:“算。”
庫洛洛在斐衫懷裡悶笑,聲音從胸膛處震出,磁性中有獨屬于庫洛洛的慵懶調子。這笑聲聽得斐衫雙耳發麻。
披着庫洛洛殼子的阿缪莎他還能自然地抱緊,現在正版庫洛洛窩在他懷裡,斐衫怎麼想怎麼别扭,不着痕迹地松開雙臂,用靈溪做遮掩道:“起來吧,别壓着靈溪了。”
“喵喵喵喵!”
斐衫一開口,靈溪立馬發出聲音抗議。
庫洛洛起身,面色紅潤,眼睛重新回歸純黑,他笑得一雙深邃的眼睛蒙上一層水霧,在夜裡像是黑曜石一樣閃耀。
斐衫不自然地移開目光,道:“孩子們應該睡着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這句話,斐衫恍惚間有些錯覺,像是夫妻躲着孩子在天台過二人世界一樣,他甩甩腦袋,企圖把這個奇怪的想法甩出腦子。
斐衫都起身準備走了,庫洛洛仍然坐在原地,他道:“怎麼了?”
庫洛洛試圖站起來,然而全身像是被抽去了骨頭,明明有勁,但就是軟綿綿的使不上來。
庫洛洛看向不遠處的斐衫,伸出雙手理直氣壯道:“抱我回去。阿缪莎死時被抽了骨頭,這個後遺症還沒退。”
于是,庫洛洛抱着黑貓,斐衫抱着軟綿綿的庫洛洛進入教堂。
教堂很大,房間也很多,孩子們和他們不在一個房間,而經過孩子們活動的大廳時,看到熟悉的東西被仔細地放在一邊。
上前一看,竟是當初他畫的飛行棋,規規整整放在上面的是五顔六色的瓶蓋,細看,飛行棋的紙不是他畫的那張,但上面的圖案卻極其相似。
斐衫忍不住笑了笑,庫洛洛疑惑地看向那張紙,道:“在笑什麼?”
斐衫耐心解釋道:“當初我給孩子們畫的就是這種飛行棋遊戲,想來他們把這個遊戲分享給其他孩子們玩,那上面是模仿我那時的筆記畫的。”
本來應該是直線的走位,但他那時艱難馴服四肢,畫不直,路線歪歪扭扭的,那群孩子還以為歪歪扭扭的線也是這個遊戲必不可少的一環。
庫洛洛也笑了,道:“流星街很少有适合孩子的遊戲。”
此時,旁邊缪爾舉着燭台引他們去房間,教堂隻有兩張薄被,修女和缪爾一人一張,多了兩個人後,隻能兩人一張。
晚上很冷,如果不蓋被子,會受涼進而生病。
而現在庫洛洛不僅身體綿軟,念能力短時間裡也無法使用,斐衫也就沒拒絕那床被子。
被子是單人被,庫洛洛一米七七的身高那床被子剛剛好,對斐衫來說就很短了。
但好在斐衫還有念能力,即便不蓋被子,他也不會感覺到冷。
所以在夜裡,斐衫就以修煉代替睡眠,沒多久就聽到庫洛洛綿長粗重的呼吸聲,到半夜,或許是太冷了,斐衫隻聽到靈溪喉嚨中發出不舒服的呼噜聲,斐衫睜眼,就見靈溪正奮力掙脫庫洛洛不斷收緊的雙臂。
斐衫連忙上前解放靈溪,一離開那有些窒息的懷抱,靈溪就蹿到床的角落,梳理着身上淩亂豎起的毛毛,時不時幽怨地看一眼仍然熟睡的庫洛洛。
靈溪的離開,讓熟睡的庫洛洛下意識地去找新的熱源,而好巧不巧,斐衫因為要幫着靈溪靠得很近。
庫洛洛雙手纏上斐衫腰肢,緊緊抱着再次陷入深眠。
斐衫一動不敢動,庫洛洛睡眠淺,警覺性強,往往一個風吹草動就能驚醒他,現在這幅模樣倒是少見。
斐衫雙手順勢搭在庫洛洛後背,幫他拉上被子,自己靠在床頭,注視着庫洛洛睡顔。
與醒着的庫洛洛完全不同,松懈下來的臉部肌肉擠壓堆積,還有些嬰兒肥的臉真有幾分高中生的稚嫩。
斐衫戳戳那軟肉,這樣的庫洛洛比那個呼吸都要算計的家夥讨喜多了。
睡夢中的庫洛洛像被戳到癢癢肉,轉過臉去,把整張臉都埋進斐衫懷裡。
灼熱的呼吸隔着衣料噴在腹部,斐衫白皙的臉忽而升上一抹薄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