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霧都的三天，斐衫過得很惬意，也和這裡的仆人合得來。

一來二往中，也和幾個仆人熟絡起來，其中最為健談的就是管家依芙諾，面色看似嚴肅兇惡，實則是患有面癱，還天生臭臉，但熟悉之後發現，對方是個憋了很久的話唠。

他們怎麼認識的呢？按照斐衫交朋友全靠朋友把他領走的慣例，還是依芙諾主動接觸他。

最開始依芙諾是帶有目的來接觸他，但在了解斐衫之後，私下裡一五一十地自曝老闆。

斐衫也奇怪，作為管家的自我操守，難道不是盡心為老闆服務嗎？

依芙諾擺手道：“才不是那回事。别看我頂着管家的頭銜，老闆完全沒把我們當人看。過幾天錢賺夠了，我就包八個男模全世界到處飛，到處旅遊。”

斐衫汗顔：“這應該要很多錢吧，普通人可掙不到這麼多錢。你們老闆雖然不把你們當人看，但至少錢給到位了。”

依芙諾語重心長地道：“錢到位難道不是基準嗎？如果錢不到位，像我這種頂級管家，早就去應聘揍敵客了啊。誰還看得上他啊。隻不過是退而求其次罷了。”

斐衫對她的職業操守保持懷疑，卻并不加以指責，畢竟依芙諾抛出的信息很有用，“錢到位難道還不夠嗎？”

依芙諾搭着斐衫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如果他隻是想要我的服務和保護，這些錢完全夠用了，但那家夥還惦記着我的命，能讓我賣命的，這點錢還不夠我塞牙縫呢。”

依芙諾是個念能力者，确實有說這個的資本。

依芙諾的老闆錢沒給夠，卻想要依芙諾做出職責範圍外的事情，還沒考慮到依芙諾對工資的不滿，

依芙諾搭着斐衫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沒有什麼能比性命更重要的事情，看在你我投緣的份上，姐姐奉勸你一句，離開霧都。這裡的人都有病，各個方面的有病。他們招人的條件就很奇怪，可惜我告訴其他的管家，沒一個相信我的。”

“招人條件奇怪？能有多奇怪？”

依芙諾鄭重道：“你難道沒發現嗎？霧都隻招女性，且管家大部分都是念能力者。但念能力大多數都很弱小。”

“你回想一下，我老闆邀請你到家裡住宿，是不是很重視你？話裡話外都在打聽你們的信息。”

确實，從一開始，這個老闆就把他們定性為姐弟，雖然其中有庫洛洛的順水推舟的成分，但人的下意識思想也暴露其中。

收留他們的那個住宿老闆，希望他們是姐弟，且最好是瞞着家裡人來霧都旅遊的。

這麼一聯想，斐衫很快就想到地下黑色産業，其中買賣女性也是相當猖獗，難道霧都的錢财，建立在衆多失蹤女性身上？

依芙諾看他似乎有了想法，欣慰道：“我沒看走眼，霧都的财富并沒有讓你迷失理智。姐馬上就要離職逍遙去啦，在此之前能救一個是一個。”

斐衫失笑，依芙諾并不是缺少職業操守，比起職業操守，她還有為數不多的正義感。

他想，這才是依芙諾沒有去揍敵客家應聘管家的真正原因吧，無法接受将人命金錢化的人生觀。

依芙諾還說了很多，零零碎碎的，斐衫挑着重點與庫洛洛說。

庫洛洛捂着嘴，沉思片刻，道：“人口拐賣嗎？如果是人口拐賣，不管是整裝賣還是拆開賣，買家也不會全是冤大頭，一個人再稀有，也比不過火紅眼，除非一個國家的女性，否則根本不足以支撐霧都這麼龐大的開銷。根據依芙諾所說，後天的天神祭就不簡單了。”

“天神祭？”斐衫，“那是什麼？”

“天神祭，霧都近年來忽然興起的傳統祭奠。霧都當地人都信神，他們覺得他們的所有都來自神明的饋贈，錢财、生命和疾病，都拜神明所賜，富貴病便是他們推崇到頂點的疾病。”庫洛洛諷刺一笑，幽幽道，“神明啊……迷信虛無缥缈的東西，這類人，又是怎麼做到富可敵國的程度的呢。真是讓人好奇。”

斐衫替霧都人捏把汗，勾起庫洛洛的興趣，可是最為恐怖的事情。

庫洛洛忽然道：“斐衫，今夜一起去霧都神廟逛逛怎樣？”

這語氣就像去的地點不是霧都神廟，而是邀請他晚上去吃晚飯一樣輕松，

本來就是陪庫洛洛來的，斐衫不會掃他的興。

于是，在霧都人沉睡時，庫洛洛念能力制造假的身體代替他們的位置，避開暗中的監視彙合。

霧都的監控很少，少到斐衫和庫洛洛開着絕大搖大擺地走在大道上而不必被擔心發現。

這麼嚣張，他有些不自在。

斐衫用眼角餘光看在他身邊插兜，像是走紅毯似的庫洛洛。他表情麻木，庫洛洛這家夥，是個合格的強盜。

收回視線，看向天空遠處，霧都上空的雲就沒有散過，此刻街道上黑漆漆一片，斐衫懷疑，稍微有點夜盲症的人絕對得摸着牆一步步走。

街道上沒到伸手不見五指的程度，每隔一段距離，就會有一個夜明珠照明。

忽然斐衫一個踉跄，差點被凸起的石頭絆倒，好在庫洛洛反應快，拉住他手腕，可能真就面朝地撞上去。

從驚險的情緒中掙脫出來，就聽到庫洛洛提醒道：“前面是樓梯，小心一點。”

斐衫心情複雜，一整條街烏漆麻黑的就算了，畢竟晚上确實很少有人行走，但連樓梯都不多整幾個燈是要鬧哪樣？

“前面就是神廟了。”

庫洛洛翻開盜賊的極意，斐衫隻聽書頁在靜谧的空氣中翻頁的聲音，緊接着從書頁中飄散出幾個光球，頓時周邊的黑夜被驅散大半。

腳下的階梯也清晰無比，反正現在斐衫是不可能再被階梯絆倒了。

斐衫對此并沒有感到多麼感動，他銳利地發出質問：“有這個能力怎麼不早點用？”

庫洛洛真誠而又無辜道：“聽說黑夜能增加兩人的距離。”

庫洛洛的回答讓他腳下打滑，身形踉跄，庫洛洛貼心地再次扶住他，關心道：“小心點。”

斐衫欲言又止，止言又欲，隻是道：“……你少看點那些廢書，傷腦子。”

庫洛洛乖順點頭：“好的。”

斐衫：“……”

斐衫不習慣面對突然乖順的庫洛洛，僵硬地把目光移到神廟台階上，錯覺嗎？台階上總有念能力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