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妃暄點下頭,那些所謂氣,早消失許久,即便沒有今日這一出,她亦不會繼續生氣,但能聽到婠婠意識到曾經在意,她亦有些欣慰。
隻不過,婠婠那淩亂的發絲,着實有些惹人在意,顯得無法被忽視,伸手将它們輕輕理順,“我不會再生氣”,也應和先前的話。
感受着頭頂溫柔的動靜,婠婠沒有抗拒,反是将頭更偏向師妃暄的所在,眼神微微眯起,在聽到師妃暄的話後,她無意識地在那手心蹭了蹭,頭頂頓時失去動靜,就在她要覺得疑惑時,一切又恢複如常。
将那些發絲理順,師妃暄将動作收回,手心卻似乎還殘留着發絲的輕撓,散發着些許癢意,甚至鑽連到心上,那些螢火蟲煽着翅,掃過的卻仿若是她的心。
默默将手握緊,擱在膝蓋上,就好似如此便能讓一切流逝得晚些,忍不住看向坐在身前的女孩,那雙令人難以忽視的眼眸,銀白色的光海,在其眼中流動,夾在其中的雀躍,讓其更顯靈動,與慈航靜齋的靜不同,婠婠就像是她偶然聽起師姐妹提及的天上精靈,似乎永遠都那般令人難以忽視。
直到對方投來視線,意識到自己發癡的人兒,匆匆移開視線,看向那些飛舞的螢火蟲,在滿天的繁星之下,明明是美妙的場景,卻總令她看到婠婠的臉,在天上,或者起舞的光點中。
大抵是因為婠婠與她周邊的人都太不同,以至于無法忽視,她這般暗道。
而至于婠婠,如果說起初,她的心思隻在這漫天的光點中,此刻她的心卻死死落在師妃暄身上,這人總給她一種似近似遠的感知,與葉靈她們不同,要麼可處,要麼不可,對孩子來說,隻會是絕對的答案,也并不令她在意和追求,可師妃暄卻不同。
就像是滿天的螢火,起初,它們藏在草裡,不過是一處特别的場景,如今卻如此美輪美奂,她想,師妃暄亦是如此,是美好的,想觸碰到的。
“如何了?”,話脫口而出,待那人投來視線,婠婠這才詳細解釋,“你師傅的情況,如何了?”,她問,這是她們開始的起初。
想起師傅,師妃暄無法直視婠婠的心,好似減輕不少,她平靜的開口:“還好,與平日沒有太大區别”。
“難道那藥草沒用?”,亦或者是她找錯了,以往那些時日,她都忘卻這件事,如此細想來,師妃暄似乎很少提及此事,而她自然而然,未多想。
“我亦不知道”,師妃暄卻隻是搖頭,“其實,我并未将藥草交給師傅”,又接着解釋。
“為何?”,吃驚地瞧着眼前人,心中不解蔓延,婠婠希望師妃暄如願,卻又好似她的一番心思,被人給忽視掉,連摔下來,似乎都變得可有可無起來。
“因為......不該如此”,看向婠婠,師妃暄不免想起那個雨夜,想起那墜落的身形和無能為力的自己,“它确實很重要,但不過是方法之一,若沒有它,我可尋另外的方法,甚至,即便沒有它,師傅也會照顧好自身。”
“但那是你要給師傅的心意”
“心意,遠不及一個人重要”
它遠不如婠婠重要,若要以傷害為代價,她甯願這些都沒有發生,若是她知曉,她會選擇一個更好的方向,一個不會滋生危險的新路。
看着師妃暄,婠婠沉默不語,也許她還不懂師妃暄的選擇,但卻不由得想起那個雨夜,在記憶的最後,師妃暄那句堅定的“不重要”,興許師妃暄是在藥草和她之間,選擇了她,而非物。
雖不解,但那被人重視的感覺,似乎也還不錯。
“說起來,你似乎是要保護我”,她半開玩笑,枕下颚于膝蓋之上,眉眼彎彎,心情跟着有些好,挂在臉上尤為明顯。
“師傅說,朋友自該互助,若是我,定不會希望婠婠遭遇危險,不論前提為何,都不可以,畢竟,我們是朋友”
“是啊”,挂着淺淺的笑,婠婠的下颚不由得往膝蓋上蹭蹭,“我們是朋友”,複述過師妃暄的話,一個與宗門無關的朋友,似乎讓她内心有些充盈,像是被倒滿水的壺,終于可以不再搖晃。
眼神不由得瞟向前,看那片濕漉漉的土地,“你喜歡泥人嗎?”,婠婠不經意間的突發奇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