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甯，我”，李秀甯溫和的視線，令寇仲無法開口說出心中所想，原本集聚好的勇氣，卻在此刻潰散，倒頭來，隻是說一句“傅前輩她”，沒頭沒尾，頗有些莫名其妙。

好在李秀甯清楚，傅君婥在離開前，亦見過她。

“我知道，傅姑娘的事，想必很讓寇公子和徐公子傷心”，便主動将話說全。

“是啊”，寇仲贊同的連連點頭，确實有感情，這點做不得假。

“可即便如此，秀甯依然為傅姑娘高興，刺殺一事，勢必絕路，我不希望傅姑娘走上這條路”，感受身前疑惑的視線，她便繼續解釋，“自幼作為殺手被培育，一定吃過很多苦，秀甯希望傅姑娘能活得開心一些”，李秀甯一直覺得弈劍大師若真想行刺殺之事，何不親自來中原，讓如此多的人因此而喪命，到底又能算有多值得尊敬。

“是啊”，寇仲其實并不明白李秀甯的意思，但他确實無法反對此事，傅君婥要走要留，從來不取決于他們，而是取決于傅君婥自己，此事，小陵已同他有所開導，雖傷心，但已能有所接受。

“正是如此，我和陵少才決定要離開”，雖不舍，尤其是看到李秀甯站在身前，便再也無法挪動步子，那些決心被輕易擊倒，投降快得令他震驚，“秀甯”，他喚，神情一下子變得頗為熱切。

“離開？”，李秀甯在意這話中的意思，即便她清楚，離開确實是目前唯一的解法，卻因此而忽略掉身前的強烈。

“嗯”，寇仲連連點頭，想起徐子陵，決心有所恢複，“我們總不能一直呆在這裡，處處受大家庇佑，更何況，我不想讓秀甯你為難，我們離開，宇文化骨想必不會太過為難大家”，将心中所想訴出。

思慮再三，李秀甯終沒有提出兩人可以依附李家的事，現下還不是時候，未必能護得住雙龍，“兩位公子想去何處？”，她問。

見眼中之人緩緩搖頭，閃爍出迷茫，“隻是想出去闖闖，去哪裡都可以。”

如此一來，李秀甯也不好說太多，更不知往下該如何接住，倒是寇仲，既然說了許多，心中的話便越想一次性說出，像是被解開繩子的鼓包，裡面的沙石，不顧一切呲呲往外冒。

“秀甯”，直到忍不住。

眼前人露出扭捏的神情，李秀甯瞧着，心中不解，卻又罕見的不想尋根究底，寇仲的神情令她有些不安，不是覺得有危險，而是一種抗拒，隻是還由不得她去弄清所想，對方已調整好心緒。

“秀甯覺得我如何？”

“寇公子？”，嘀咕着，見眼前的點頭，李秀甯似懂了寇仲的意思，“秀甯并不會看人，但秀甯覺得兩位公子日後定非凡人，成為一方霸主也未可知。”

這話說到寇仲心上，尤其是還出自李秀甯的口，自然令其止不住的開心，嘴角壓都壓不住。

而躲在缸後面的人，此刻手中的點心，已被捏扁，塌成一塊，壓嵌入手中。

“謝謝”，寇仲感謝的語氣都夾着笑，不由得摸起脖頸，搓得脖頸都有些發紅，傳來痛意。

“秀甯，你果然還是這般溫柔美好，不愧是我喜歡的人”，看向李秀甯的雙眸，變得熾熱無比，彌漫出的壓制感，好似要将眼前人吞噬幹淨，也令李秀甯愕然在原地。

“噔—”

彼時廚房内突傳來動靜，落下的水瓢，孤零零地躺着，為這趟莫名其妙的墜落。

視線落在濕漉漉的水瓢上，李秀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而寇仲卻隻覺不過是船上的尋常震動，并未多想。

“秀甯”，寇仲想要一個答案，更心知此刻的勇氣若不乘勝追擊，便會衰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