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悶的聲音,響徹在漆黑的地界,引得那些緊促在一起的身影,一陣顫栗,随着光亮逐漸照進,身影們不自覺地往後退去。
悶臭中夾着一種髒污的騷味,随着門闆被打開,徑直朝宋玉緻襲來,不适感令她不經意間露出難受的神情,卻在看到裡面的場景後,驟然發懵。
在濕漉漉,散發着惡臭的狹小空間裡,竟有不少女子擠在一起,隻一眼掃過,至少也是十人以上,除去那些身上的髒污,最令她震驚的是那些人眼中的驚恐,這令她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已無心去在意那些刺鼻的氣味。
“這裡危險,先出去”,進而有所解釋,甚至往後退去一步,本欲讓出空間,怎料屋中毫無動靜,再探頭去看時,對上的卻是衆女子的警惕,不免令她疑惑,卻又擔憂船上那些人反應過來,“現在是好時機,我并無惡意,大家還是先逃出去的好”。
說得倒是沒有問題,不過效果不大,這番反應弄得宋玉緻還有些苦手,總不至于威脅她們離開。
“姑娘們,這裡可不是好住處”,苦口而勸。
“你這幅樣子,她們可不敢跟你走”
響起在附近的聲音,令宋玉緻緊張起,又聽到輕笑在身側,匆匆轉頭而視的同時,暗中已運轉真氣,眼卻被那金色的洞箫閃了眼,緊接着便是那身湖水綠的武士服,以及足以令人心神一晃的笑顔。
“雲.......雲幫主”,宋玉緻吃驚難掩。
見她這般,雲玉真卻隻是笑笑,緊接着便見她跳入船倉之中,宋玉緻的目光緊随,雖無法聽清雲玉真說了些什麼,但當看到女子們終于有了動靜,緊跟着女子往外面爬時,她隻覺得那雲玉真仿若就是溫柔的湖水,撐起脆弱的浮萍,陽光淺淺撒進漆黑。
有了雲玉真的協助,離開一事倒是簡單不少,甚至連船都已準備好,無須宋玉緻操心,見船載着姑娘們緩緩離開,見她們各自拉着對方,瘦弱的身軀依然在隐隐顫栗,宋玉緻卻隻覺得心裡堵得厲害,世人皆知巴陵幫行事,縱然鄙夷不滿,卻遠不敵親眼所見。
巴陵幫,第一大幫會,比起海沙幫和水龍幫的販鹽買賣,他們行的是最賺錢的生意,皮肉買賣,仗着背後勢力,這些年來,販賣婦女無數,供天下妓院所需,可謂卑鄙無良至極。
“雲幫主,這些姑娘?”,見船上那些瘦弱的面孔,宋玉緻無法放心。
“無須擔心,我巨鲲幫自會妥善安置她們”
若是想回去的,自能送回去,想留下的,巨鲲幫也不會供不起這幾碗飯,此舉是意外,雖然是有些沖動,但雲玉真如何都無法視而不見。
“若幫主有需要,我宋家定會鼎力相助”
“那我先謝過二小姐”
“何須言謝,不過是舉手之勞”,思及那張張臉,宋玉緻隻覺得氣憤至極,竟将人作為貨物買賣,背後更是倚靠皇帝,這些年來,惡行想來罄竹難書。
算什麼皇帝,天下之主,心裡所罵。
“二小姐無需生氣,自古以來,對女子來說,皆是如此”,雲玉真說着時,神情隻是一暗,眼中嘲諷。
“就算如此,我亦不服,憑何?”
“說得也是,憑什麼”,雲玉真嘀咕着,即便她是一幫之主,不久前也差點出賣自身,與她們何異。
偏頭見宋玉緻恨意不淺,隻覺得心裡竟有安慰,反而舒暢些許,“你且放心,巨鲲幫定會好生善待她們。”
意識到自身情緒,宋玉緻匆匆壓下,淺道了句:“如此也好”,思及先前之事,心中難免在意。
“隻是我仍舊不解,為何先前我救她們,她們卻懼我至極。”
“姑娘想來是不知巴陵幫手段,香玉山可最擅長引人出逃,又無情打擊,對她們來說,長得好看公子哥的援手,可不是什麼好事。”
聽來,起初隻覺得可怖,宋玉緻并沒聯想到自己,後來才想起身着男裝的事,驟然大悟,“竟是如此”,牙似乎都快咬碎了。
将這些收入眼中,雲玉真心念微動,于宋家倒是有了些許好印象,“姑娘為何在此?”。
“哦”,将那些情緒抽離,宋玉緻這才想起再度上船的要事,差點被忘,“我其實是”,差點脫口解釋,好在及時止住,隻憋得有些明顯。
“姑娘可是要找婠婠?”,怎料雲玉真知道不少,見身側視線疑惑,雲玉真隻是一笑,進而解釋,“我與婠婠一同到此,姑娘被捉至船中一事,我也略知一二。”
聽這番言語,宋玉緻隻有種被看穿之感。
好在雲玉真也并未太過探尋,隻見她仰頭往天看了看,“怕是要變天”,嘴裡有所嘀咕。
“随我來罷”,時間緊要。
聽那言語,宋玉緻雖無法全然信任,卻也不知為何,自願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