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觀一頓:“好吧,我就是單純喜歡這條項鍊,很漂亮。”
韓辛樹捏住他的下巴,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仿佛要透過這副軀殼,看到他靈魂裡去。
大拇指狠狠擦過柔嫩的唇,男人冷聲道:“謊話連篇。”
手上人的眼睫輕輕顫動,眼波流轉間擡頭湊近,在男人唇上印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随後離開,看着他,無辜地笑。
多狡猾的人。
韓辛樹手指摩挲着程觀的臉頰,模樣依舊沉靜,似是無欲無情的,目光卻落在了他的唇上,眉眼微微發緊。
最終,還是低頭咬上那張謊話連篇的嘴。
車窗外華燈初上,人流喧嚣,商戶明亮,無人知一窗之隔的暧昧糾纏。
良久,程觀得以呼吸新鮮空氣,一抹碧綠在他眼前晃過,他微眯着眼,這才發現那條祖母綠寶石項鍊不知什麼時候纏在了自己手腕上,流光溢彩,耀眼極了。
韓辛樹摸了下他微紅的眼角,嗓音微啞,緩緩道:
“下次要找我,知道嗎。”
程觀的兩條胳膊還搭在男人的肩上,他轉轉手腕,寶石在燈光下煥發出美麗的色彩。
然後就是一聲帶着笑意,懶洋洋的:
“知道啦。”
*
一個關鍵劇情總算相安無事地度過,程觀聯系安竹,把項鍊交到他手上時,完成度果然又漲了百分之五。
程觀對安竹說:“這是韓辛樹特意為你拍下的。”
安竹神色有些憔悴,這些時日他和寒柏的糾纏愈發混亂,寒柏要他做乖巧的擺件,可他卻不想充當玩物。他往常水潤明亮的眼微微渙散,輕輕撫摸着那條項鍊,目光一動:“真的嗎?”
程觀點頭,見到安竹的動容,為自己的計劃穩固添磚加瓦:“所以等那時候,你照我說的做,我找人,你配合演一出為他英勇獻身的戲,韓辛樹肯定會回心轉意的。”
安竹默了默:“嗯。”
真好忽悠啊。程觀的良心難得跳出來蹦哒兩下,他看着安竹顧影自憐的氣質,發現這朵小白花難得的眼中無淚,老懷甚慰,于是臨走前多說了一句:
“你和寒柏還是盡早分開為好。”
——免得影響他的關鍵劇情。
“是嗎……”
安竹聞言突然擡起頭,抓住了程觀的袖子,像是被打開了某個開關般開始滔滔不絕:“我不明白……明明是他開始的,他要我跟着他,可是他怎麼能還有其他人?憑、憑什麼把我當成玩物……我媽媽都沒打過我,他養着我,不是應該的嗎?給我錢就能奪去我的自由嗎……那天我說這條項鍊是我媽媽的遺物,但他理都不理,連這個都不肯為我買下,我難受死了,哭了一整夜,他罵我,甚至把我丢到馬路上……”
程觀:“……”
暗中觀察的智腦:‘……’
他扯了扯被拽得死死的袖子,被迫聽完了一整段強盜邏輯的自我發洩,感覺腦子都要被污染了。
智腦揪着被繞成死結的代碼鍊,整個光團都要成蚊香圈了:‘好,好彪悍的邏輯……’
程觀忽然有些可憐遠方的寒柏,隻是想玩玩結果挑中一個低智成年人,每天和小孩一樣要不到東西就哭鬧,估計也很崩潰吧。
他認為兩人都挺活該,但他不能這樣說,隻能微笑,然後趁人不注意扯回袖子,甩下一句“你說得對,我還有事。”就匆匆離開,仿佛身後有鬼追。
他可沒空和“世界以我為中心”的主角受辯經——那是一種對正常三觀的摧殘。程觀隻需要關鍵的時候用一用安竹就可以了。
就讓那兩人互相折磨去吧,奇葩經曆總是會讓人成長的。
*
韓辛樹最近去北方出差了,另一個主角不在,程觀閑了下來,自由自在地逍遙了幾天,今晚又被林林拉去玩一家近來火起來的海邊酒吧。
“今天晚上那裡有音樂節活動!”林林好不容易在張姐那兒請到假,整個人興奮得不行,早早就打電話跟程觀計劃,“聽說最火的那個Sparkle會來!你知道嗎,那首我超喜歡的《Shining》就是他們唱的,啊啊啊,我到時候肯定會超激動,激動得跳起來!”
實際上他已經跳起來了。
林林今天一身海邊穿搭,花襯衫在風中飄揚,遠處看像隻明亮的小鹦鹉,見到程觀招手後眼一亮,張開手臂地就沖過來:“程程寶貝!——”
程觀被撲了個正着,滿滿的活力砸了他一臉。
“想死你啦!你不在景明,我每天都要無聊得爆炸了,”林林後撤一步,仔細打量程觀臉上的墨鏡,豎了個大拇指,“帥得要死。”
有林林的一張嘴在,不愁沒有話題,從景明新多的小碧池到家裡的貓又肥了一斤,在去往海灘的路上,程觀耳邊就沒安靜過,他看向身邊那張青春洋溢的臉,忽然想到了劇情中林林的結局。
——自然不是什麼好結局,程觀是惡毒配角,那林林就是惡毒配角的配角,在程觀的帶領下欺淩陷害主角,最後意外出了車禍,死在了程觀前面,落了一個惡有惡報的下場。
“程程,快看那邊,海邊落日,好漂亮!”
金輪半入海下,輝煌昳麗的霞彩鋪了滿天,又映到寬闊無際的海面上。
林林扒着觀光車欄杆拍照,一邊拍一邊贊歎。
程觀将墨鏡擡起,架在頭上,聞言也側頭看向看着落日。
良久,他在内心歎息:‘崽啊。’
智腦警惕:‘幹嘛?’
程觀:‘落日好看嗎?’
智腦順着精神絲看了眼:‘好看。’
‘好,’程觀點頭,‘你同意就好。’
智腦:‘?……我同意什麼了?等等,你個狗你給我說清楚!’
程觀看到林林樂呵地開始編輯朋友圈,淡淡道:‘多好看啊,我可不想以後見到這樣好看的落日,腦袋裡卻是不好的記憶。’
智腦:‘so?’
程觀阿彌陀佛:‘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智腦:……
你個帝國頂級危險分子,傳聞中嗜血啖肉的惡魔,手上人命沒有一千也有幾百,說這話,合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