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人再敢喧嚷。
不消片刻,瀕死掙紮的三皇子便消了聲息。
滴血的刀尖浸濕腳下長毯,主座上多了具冰冷屍體,程觀若無其事地轉身,對着殿中心驚膽裂的臣子道:
“各位大人們,今日好好在這坐一天罷,明日辰時,陛下大駕便會進京,各位可盡情商議。”
“……”
程觀走下玉石瓷階,忽地想起來什麼似的側頭:
“——啊,除了這位大人。”
“張學士,”程觀看向人群中那道白色身影,“你可以回府了。”
被點名的内閣大學士身形倏然一抖,難以置信地聽清話後,顫巍巍地拜伏:“謝提督大人……”
程觀颔首,提刀穿過噤若寒蟬的臣子之列,跨出殿門,直向東宮而去。
尚不知何事發生的侍衛見過程觀手中令牌,行禮放行。
程觀來到東宮别院,目的單一個。
“你們家公子呢?”程觀對迎來的侍從問道。
東宮侍從對眼前這位提督大人已算熟悉,無甚防備,聞言便回道:“回大人,公子正在書房修書。”
程觀嗯了聲:“院中人先退下罷,本官有事同公子商議。”
正好,這個種子出了問題。程觀幹脆一并處理幹淨。
現隻可惜常國公和阿爾木遠在邊境,眼下情狀他無法親手捉拿。
侍從低頭應是,院中下人也依言退下,留下一個安靜的小院。
程觀來到書房前,薄薄木門之後的隻言片語隐約飄出,清晰地鑽入他的耳中。
他微微一頓,眸色漸暗。
砰——
書房的門霍然被踹開。
屋裡手持書卷的李南箫悚然一驚,口中話語亦生生止住:
“他到底什麼時候——”
程觀擡步走入,緩聲問道:“……你在同誰說話?”
“你、你怎麼還沒……怎能如此無禮?!”李南箫轉身看向來人,臉色發白,“這裡可是東宮!”
“我自然知道這裡是東宮。”程觀靠近,細細打量了他一番,重複道,“本官問你,方才在同誰說話?”
“……”
李南箫後知後覺院中寂靜,對上面前人殺意未消的視線,仿佛回到了他在西廠意外撞見程觀殺刺客的那天,脊背霎時攀上徹骨寒意。他腦中瘋轉,面上磕絆反駁着:
“我哪兒同人說話了,你……你自己瞧,這裡哪有别人,我不過看書自言自語罷了,怎麼,程大人這也要問。”
程觀上前一步,擡手掐住了他的下颌。李南箫被掐得一痛,瞪眼模糊道:
“你要幹什麼?!”
無形精神力觸碰到李南箫的瞬間,程觀腦海中即刻響起那道電子音:
‘警告!任務者不能對任務世界做出任何超出認知的舉措和改造!’
程觀嗤笑一聲:‘活了?’
‘……’
‘做出超世界認知外舉措的,究竟是誰呢,親愛的總部分系統?’
自相矛盾。
系統無言,像是又死過去了。
程觀收回精神力,垂眸看着手上遭系統忽悠瘸的主角,微微歎息:“可惜了。”
李南箫掰不動那隻猶如鐵箍的手,硬支着一口氣,眼中慌亂無所遁形:“可、可惜什麼?”
“可惜你啊……”程觀輕搖下頭,目光依舊冰冷地看着他,“爛掉了。”
方才精神力的簡單探查,他已看到了系統在主角心中所放置的能量黑洞。
李南箫心中警鈴大作,恐懼兀然擴大:
“你在說什麼?”
做錯一次決定便萬劫不複或許太過嚴苛。但——
“抱歉,你不能活下去。”
若放任爛掉的種子,那這個世界遲早有一天被榨幹崩潰。
李南箫張張唇,還未及發出聲音,就感到胸膛一涼。
“……”
他神色空茫刹那,愕然低頭,血色充盈視線。
今日繡春刀染上了第二個人的血。
程觀利落抽刀,鮮血不可避免地飛濺到他衣服上,融入那片大紅色。
于此同時,他的腦中也乍響警報:
‘滴,檢測到任務者有擅自殺害主角的行為!紅色警告!紅色警告!紅色警告!滴——’
‘判罰結果查詢中——’
‘未知報錯:101。’
電子音刺啦一聲,艱難道:‘判罰結果重新查詢中——’
聽見那個突兀的報錯,程觀随手扔掉染血的刀,有些疲倦地勾了勾唇角。
東宮外隐約吵鬧。
應是偏殿中有人向外遞出了消息。宮中禦衛特此前來緝拿狂徒,同東宮侍衛碰頭僵持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