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草莓味的嗎?”
“對。”
“謝謝,”姜星伸手接過,掃了眼班裡,猛地被大屏的鬼臉吓了一哆嗦,“我天,你們在看恐怖片啊。”
“嗯,你害怕?”
姜星晚自習那點零星困意瞬間吓到九霄雲外,汗毛炸起,手裡糖果險些捏碎:“夠刺激,一下精神了,告辭。”
程觀笑了下,正想再說什麼,隐于黑暗中的手卻緊了緊。
旁邊姜星趕緊溜了,不敢擡頭再看一眼。
前桌紙牌打得熱火朝天,這一會兒的功夫幾個人的臉就貼上不少紙條畫符,堪比大屏上慘白灰敗的鬼臉。
貼膚的熱度傳遞,程觀稍稍側頭,目光挪回來。大屏時明時暗的光落在謝頌的側臉,他眼睫低垂,遮住了漆黑的眸,看不清情緒:
“……疼。”
一個字輕飄飄地蹭到程觀的耳廓,奪回注意。
“很難受嗎?”程觀靠近,指尖蹭蹭身旁人的手背,“要不我們出去?”
平時酸麻的痛意其實已經得到了撫慰。謝頌沒有回答,這樣的距離,他能輕易嗅到程觀口中清甜氣,啞聲問道:“糖好吃嗎?”
程觀聞言,下意識舔過唇:“還好——”
“老班來了!”
前門體委關門一聲吼。
“我靠!老班怎麼提前這麼多!”
教室瞬間兵荒馬亂,關電影,拉簾,抱成一團的人火速撒手,打牌的手忙腳亂地收牌,吃零食的嗆個半死,還收拾着犯罪現場。
“快快,誰有濕巾,哪個犢子給我臉上畫得王八,擦不掉了!!!”
“水杯,水杯倒了!”
“我靠,老子的褲子!你怎麼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快去開燈!”
有人去開燈,迅猛一掌拍向開關。
啪。
全世界瞬間黑了下去。
“……”
教室霎時寂靜,全班愣住。
開燈的傻眼,一臉懵然地看向自己的手。
他一掌拍到世界電路命脈上了?
很快,外面鬧騰起來,隐約的歡呼傳來,是整棟教學樓停電了。
“停電啦!”
“真停電了,牛啊,幸運爆炸!”
“感謝閉燈大俠!”
興奮因子點燃了教室空氣,他們丁零當啷地吵鬧驚歎。
後排的程觀眨下眼,視線還沒來得及适應黑暗環境,便感到後頸一熱,他措不及防地被吻住。
清甜的草莓糖渣卷到了另一個人口中。
走廊上人來人往,話語迸發着快活的氣息,有人拿出了小台燈,成為漆黑樓中除月光外的唯一光源。
“唔。”
小台燈的光晃過眼睛,程觀心下一緊,喉結滾動,不受控地吞了好幾口甜水。
草莓糖的氣味從未如此甜膩過。
他隐約聽到走廊有人說話,像是蘇涼,又像是姜星,話裡似乎是在找他:
“……诶,程觀……沒看到……人呢?”
後門被關上了。
咔。又上了鎖。
教室裡的人大多出去趁機串班,有的人已經在收拾書包,喧嚣無比,無人注意隐蔽的後排角落。
謝頌的手勁有些重,隔着單薄的校服布料扣住那把細腰,手心又濕又熱,緊緊相貼。
許是受這般自由氣氛所染,他的動作多了絲不管不顧。
隻想靠近,奪取,占有。
讓程觀再也騰不出空思考其他。
熾燙的甜意一路滾到心尖肺腑,五髒六脾,像岩漿般發燙發麻,躲避不及。
——太甜。
甜得喘息不過來。
程觀以後不想再吃草莓糖了。
還是薄荷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