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心居民區的寬敞大路上，樹木蔥綠整齊，靜谧安然，并不像其他地方各色全息投影屏四處閃爍，廣告無孔不入。

灰色路邊，停着一輛低調的漆黑車駕。

“先生，二夫人說他要等二少親自來接。”

一位保镖拎着行李箱，另一位保镖謹慎上前，彙報道。

車中男人聞言，浏覽文件的視線一頓，狹長鳳眸輕掀，掃了眼車外的人。

保镖不禁暗暗屏息，又補充道：“這是二夫人的行李，他說先把這個帶過去。”

“嗯。”

男人神色未動，目光重新落回文件，捏住平闆的手指骨節突出，青色血管若隐若現，中指上一枚銀戒雕紋精細，泛着細碎的光。

這枚銀戒同這輛車一樣低調。

保镖卻不敢多看。因為那獨一無二的雕紋象征的一切。

那是舊貴家族延續百年的無盡财富，引領帝國諾亞的威嚴權力。

“放上來吧。”男人随口道。

保镖立刻領命：“好的，先生。”

*

程觀砸了一次監控後，放在茶幾上的通訊器立刻收到了一條消息。

：這麼想我？

程觀沒回，看了眼窗外，現在已經是夜間八點，天色準時暗淡下來。

諾亞城沒有所謂的太陽。隻有一顆人造恒星控制天氣明暗，規整刻闆。偶爾遇到節慶，會徹夜通明，亦或不見天光，隻有霓虹彩光閃耀。

溫度始終适宜，不冷不熱，會下雨，但沒有雪，因為雪的清理成本較高，導緻交通不便，沒有必要。

自然也沒有其他極端天氣。

程觀曾經覺得這樣很好。

方便，穩妥。

可他穿越過不同世界，再見眼下，一成不變的穩固便利也成了乏味無趣，死氣沉沉。

程觀躺在陽台的搖椅上，腳若無骨，跟着搖椅輕微的晃動，有下沒下地點在瓷磚上。窗外街景冷然，突然懷念起謝頌家裡那個溫暖的陽台。

那裡有柔軟的毯子、鮮花、音樂、薄荷糖，寒假的時候，他和謝頌一起看過窗外的雪，靜悄悄地覆蓋萬物。

雖然很冷，積雪結冰也阻礙了出行，但是漂亮得很。

而那幾天，也因為雪的存在被賦予了特殊的意味。

是下雪天啊。

有腳下的咯吱聲，凝結在窗戶的冰花，相比平時更溫暖的擁抱，世界是冷白色的。

他的記憶殘缺模糊，對于帝國的印象停留在監察官之前，他不記得為何被帝國通緝流放混沌，也不記得自己有沒有那勞什子未婚夫。曾經穿越的執念帶他回了這個地方，他又覺得有些不對。

這真的是他要回來的地方嗎？

還有那個流放混沌的系統任務……

這是他的記憶，但似乎……不是他的終點。

像是一隻小蟲在紙片上畫的圈上走了一路，暈頭轉向地回到了原點。

程觀有些疲倦地阖眼，摩挲着左手無名指的指根。

這一圈能量線又是什麼呢？

躺椅搖晃弧度漸停，一隻手伸出，去拿圓桌上的酒杯。

一道童聲電子音忽然叮一聲冒出來：“夜間飲酒傷身，主人小心宿醉頭痛哦。”

拿酒的手頓住，程觀擡眼，發現家居機器人不知何時挪到了旁邊，屏幕上的電子笑臉紮眼。

“……”程觀拿着酒杯靠回搖椅，“靜音。”

圓桶機器人的笑臉頓時化為哭臉：“好的，十三安靜，不說話。”

十三？

程觀撩它一眼，腦中思緒微凝：“你的名字是十三？”

機器人屏幕上眨着那雙大眼，沒說話：“……”

程觀無奈：“回答。”

機器人立刻解除靜音，一通叭叭：“是的，這個名字還是主人給我起的呢，主人忘記了嗎？”

程觀皺下眉，沒印象：“什麼時候？”

“在十三天前，宇宙新曆121年7月14日，”機器人翻閱日志，“主人從mojo商店以13999的價格購買了我，并為我起名：十三。”

程觀沉默片刻。

“0013？”

機器人露出格式化的微笑：“是十三哦，不過主人也可以這樣叫啦。”

程觀擡手蓋住了眼，腦海淩亂一片，在搖椅中無言地晃悠了會兒。

mojo商店。

對，這裡确實有mojo商店。程觀艱難回憶。線上商店，商品種類廣泛。

……原來它已經廣泛到涉獵時空類商品了麼。

許是念有回響，這個念頭剛冒出來，旁邊的平闆就彈出一條自動扣款信息——

叮，已付尾款10000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