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死？

這句簡單普通的話被嚼碎，在滿心陰濕滾了兩遭，沾滿了污泥。

片刻，男人唇角稍揚了下，喉結輕滾，低聲吐出一串字符。

那頭跟着重複一遍：“……對嗎？”

“嗯。”

“好。”

說罷，通訊被毫不留情地挂斷，用完就扔。

暗下去的屏幕映出頭頂的昏暗冷光，男人擡手，猩紅的煙頭嗤地被摁滅。

在台階上留下一個醜陋焦黑的煙灰印。

他掃了眼身下，眸中輕閃，沖頂的腎上腺素不知何時轉下，莫名多了其他聯想。

砰地一聲，在空蕩的訓練場微微回響，堅硬的作戰靴踩上台階。他站起，肌肉緊繃，戾氣躁郁不減反濃，點下屏幕，直接将訓練強度擡到了非人程度。

然而，極緻的暴力在此時，似乎少了點意思。

*

三分零三十秒。

關口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到了那串價值難以估算的字符，目眐心駭。

了解内情的公職人員蒙維兩股戰戰，心如死灰，恨不得當場戳聾自己。

完了，他哪怕這次活着出去，怕是也見不到明天諾亞的日光了。

身形瘦小的異端手上的槍掉到地上，興奮至極，登時轉身撲向電腦。

程觀垂手，對着監控的方向，擡起兩指，微微一晃。

異變窦生。

轟隆！

一聲巨響倏然在屋頂炸響，整個關口都晃動起來！

“啊！！！——”

與此同時，程觀轉身，抓住後面的腦袋，胳膊一鎖制住，随後擡腿，松手，砰地把身後異端踹飛十米，猛地砸到牆上，順手撸下他手上的槍。

長濃的黑發劃過利落弧度，幾道無影激光閃過。

頃刻間，易手的脈沖槍便奪了三人性命。

座椅上，懷抱核能彈的異端甚至沒來得及眨下眼。

瘦小異端的屍體慣性砸到了桌子上，血液飛濺至瑩藍屏幕上，一閃一閃，沒了焦距的眼猙獰睜着。

區區憑借異變達到的A-，他們怎麼能拼得過超S級的反應力。

砸到牆上的異端，飚出一口血，面具碎裂，其下驚恐的神情卡到一半，下一秒，鬼魅般的影子閃過，咔，他的喉骨被生生踩碎。

整個過程結束，天花闆上的第一塊碎石才剛剛落地。

驚叫哭喊的人質愣住，被濺到血的蒙維兩眼一翻，腿一軟，跪到了地上。

少年捂住了小女孩的眼，瞳孔緊縮。

無形的精神細絲織成密網，籠罩在人質頭上，彈開了碎裂的混凝土塊。

得到突破命令的天台A組滑索而下，為首地喊道：“監察官！”

程觀收槍點頭，對人質命令道：

“起立站隊，兩人一列，向門口撤退，快。”

男女老少慌忙站起，依言乖乖排隊，無人敢争搶。吓傻了的蒙維聞言瞬間清醒，踉跄爬起，在無言的威懾下，連滾帶爬地攆上隊尾。

A組分隊迅速爆破開了關口，隊員一腳踩上倒地的金屬大門，看到早已候好的軍車，向後招手：

“上車！”

人質拼命奔逃，一把手搭一把手地登上了車廂。

排雷員帶着儀器轉了一圈，滴滴的紅燈不停，徹底死心：“十三枚，來不及了。”

這麼多核能彈，已經沒有時間留他們清理。

“還有兩分鐘。”

“撤。”程觀從死人懷中拎出裝彈的背包，詢問A組隊長，“防爆屏障鋪設到了什麼地步？”

隊長氣喘籲籲：“遠遠不夠……目前增設最多能扛住五枚的威力，現在、隻能跑得越遠越好。”

程觀蹙眉。

這樣任由它炸開，怕是整大半塔底區域連帶部分塔中都要付之一炬。

而且，如此短時間内，居民肯定無法全部撤離到安全區域。

一分鐘。

關口外，人造恒星設定好的程序照常運行，諾亞城天際蒙亮。運載人質警員的車輛全速駛離，尖銳的警報響徹天際。

程觀一扔背包，突然道：“在最近安全點等着我。”

A組隊長手忙腳亂地接住，瞪大了眼：“監察官！”

程觀翻身從車上跳了下來。

軍車速度極快，A組隊長連忙撲向窗口，烈風打得臉生疼，遠處隻剩一個渺小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