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内。
黃技術一臉驚羨地虛撫過新型材料的車壁,剛剛脫臼的胳膊也不疼了。
他掠過旁邊裝着好幾瓶有價無市的陳年佳釀的酒櫃,直直打量車内最前沿的全息投影技術,臉上露出了科技宅的幸福笑容,喃喃道:“啊,不愧是雙星的車……”
C隊長坐姿略微局促,粗糙的手指摩挲着膝蓋上的布料,垂眼等待着什麼。
程觀正在和塔底區的出勤小隊交流,簡單交代完了後續處理。
污海果然有異動。
遠程檢測數值波動起來,現在污海三千米内的區域完全未知,任何儀器進入便會完全失效,而且這個區域還在蔓延。
連邊緣防護的防護牆和電網也已經斷聯。
如果未來五天之内還不能恢複的話,這怕就是污海時隔三年、又一次毫無預警的漲潮。
程觀方才在電軌車上的下令全憑本能,甚至連他自己都沒有理清情況,就已經下意識規避了這次風險。
像是留存在腦中深處的反應。
上一次污海漲潮的時間似乎是在……他剛剛接手異端處的時候?
程觀模糊的思緒到此斷開,在對面第三次投來試探的視線時,他捏指根的動作頓住,看向坐立不安的人。
C隊長偷看被抓包:“……監察官。”
“嗯,”程觀幹脆提出來,“我聽你和般先生做了個交易,說說吧。”
C隊長立刻緊繃起來,一闆一眼地吐出腹稿:“那是在三年前,我剛剛入武裝隊成為隊長,那時我從塔底晉升不久,把唯一的弟弟接到塔中區後才發現,他得了一種罕見的輻射病……我逼問後才知道,他為了補貼家用偷偷去收污海邊緣實驗室的廢品倒賣。”
“這種病在基礎醫療院中根本沒有治療方案,我為此絕望了一段時間,般先生就是在那時候找上了我。”
“他說他能夠将我弟弟接到雙星名下的研究院接受治療,并遞出了研究院的治療方案和專利藥劑信息,隻要我答應他一個要求。”
“他要求我,”C隊長神色閃爍,“遇到極端危險情況,通知他,而我要死在監察官的前面。”
“也就是,要我用生命保護監察官您。”
C隊長咽了口唾沫:“這個要求很簡單……或者說保護您本來就是我的本職工作之一,那時我弟弟的情況太糟糕,我經不住誘惑,就……答應了。”
解釋完前因後果,C隊長垂頭:
“對不起監察官,我自知違背異端處的保密條例,辜負了您的信任,我、我自願承擔一切處罰。”
“……”
車内寂靜片刻。
程觀公事公辦的聲音響起:“停職三十天,期間事務副隊代理,回去交接任務,然後遞交一份關于洩密的陳述說明。”
C隊長頭上懸着的劍終于落下,神色低迷,也松了口氣:“是。”
“你弟弟後續的治療費用和特權我來負責,”程觀敲定道,“這個交易結束。”
C隊長愣了愣,立刻反應過來:“好,謝、謝謝監察官!”
半罰半獎,這件事算是揭過。
C隊長和黃技術回到異端處,而程觀乘車來到了雙星樓下。
程觀一路來到頂樓的辦公室。
般珞珈沒在辦公桌前,而是坐在對窗的沙發上,看過來含笑道:“歡迎。”
程觀走近,忽地嗅到一陣濃郁的沉木香,他視線微頓,上下掃過面前人,眉梢輕動:“……從哪趕回來的?”
“嗯?”
“香水噴多了。”
般珞珈坦然:“不多壓不下去煙味。”還有血腥味。
程觀不說話,目光隔空點了下桌子上空蕩的煙灰缸。
“剛收走,你不是讨厭煙,”般珞珈示意身邊,“坐下休息會兒,剛剛爆炸傷到了嗎?”
“……沒有。”
般珞珈虛牽住程觀的手,拉過來。手指輕撫過泛着涼意的皮質手套,看着眼前一身白衣黑褲幹淨完好的人:“慢慢問,不急。”
程觀順勢坐下,把手套摘了:“讓我問,不如問你想說什麼。”
“那很多了,”般珞珈膝蓋輕貼他的,“比如最重要的,我想吻你,你覺得什麼時候合适?”
程觀:“……”
腦海裡突然響起黃技術的聲音——
有人懷疑你和大伯哥亂搞關系……為了防止奸情被發現,你倆親手宰了你老公……
老大你怎麼可能會做這種滅絕人性違背倫理的事!
程觀側頭:“我們眼下的關系好像并不适合這種行為。”
“哦?”
男人姿态成熟,西裝革履,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出席一場帝國正式會議,提出質疑:“可你今天早上剛喊過我親愛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