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黑惠張着雙臂,叫她直接跳下來。
天海瑞穗大驚失色。
她很想說他接着的話兩個人都會摔,指不定會磕到腦袋,不如他讓開,她自己跳。就算運氣不好,也頂多腿受傷。
但看到他沉靜的臉,天海瑞穗決定相信他。
對準伏黑惠跳下去的那一刻,她甚至做好了護着他後腦的準備。
然而,不知道伏黑惠是不是每天晚上不睡覺偷偷鍛煉,他隻是往後踉跄了一下。雖然不太穩,但的的确确是接住了她。
而他受到的最大傷害,居然是來自于她原本要護着他腦袋的那雙手——她不小心使了點力,一巴掌拍在了他腦袋上。
天海瑞穗隻在最初向下爬樹的時候受了點擦傷。
處理傷口的時候,怕伏黑姐弟擔心,她一個勁地搖頭道:“不疼哦,一點也不疼。”
随後,她就被藥水刺激得呲牙咧嘴。
好吧,還是有一點疼的。
“你是笨蛋嗎?”伏黑惠給她貼好敷貼後,實在沒忍住,這麼吐槽了一句。
天海瑞穗疑惑:“?我不是啊。我腦袋應該還算好用。”
伏黑惠:“……”
果然是笨蛋啊。
想到之前她被五條悟吓哭後連吃兩塊蛋糕,還吃了一大碗飯。伏黑惠以不愛吃為由,把自己的那份點心讓了出來。
天海瑞穗再怎麼遲鈍,也知道他是在安慰她。
她感動得變成了蛋花眼。最後,那份點心是分成了兩半。
晚上,天海瑞穗順着窗戶翻過去,落地的時候,正好和坐在床上抱着小貓準備睡覺的伏黑惠對上視線。
看見她,他臭着臉:“說了多少次,不要翻窗戶進來。”
天海瑞穗輕手輕腳地接過小貓,一臉無辜:“可是姥姥和津美紀都已經睡了嘛。”
“你知道津美紀睡了,還來做什麼?”
“我是來找小惠的啊。”她湊上去,從懷裡掏出來一個東西,像獻寶一樣,遞給伏黑惠。
“誰讓你這麼叫……”伏黑惠正說着,低頭看,是一塊巧克力。
“你今天分給我吃點心了,這個給你。”天海瑞穗臉頰微紅,下意識摸了下膝蓋。那裡還貼着伏黑惠傍晚時給貼的敷貼,隻是上面多了一個黃色小狗的貼紙。
貼紙是津美紀貼的,巧克力是姥姥出門散步的時候買回來的。
這一刻,她覺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伏黑惠伸手接過來,但并不打算現在吃。
他剛刷過牙。
天海瑞穗那雙綠色的眼睛最後看了一眼巧克力,才戀戀不舍地把視線放在他身上,像是期待他的反應。
她大概是有在努力掩飾自己的渴望的,隻是演技還不太好,沒能掩飾住。
伏黑惠呼出一口氣,神色變得柔和起來。
巧克力被拆開,伏黑惠默默掰下一小塊,剩下的又就着包裝袋遞給天海瑞穗。
“給我吃嗎?可是這個巧克力是給小惠的啊。”天海瑞穗沒接,手掌輕輕摸着小貓毛茸茸的腦袋。
伏黑惠想說他不愛吃甜食,但總覺得要是這麼說了,她一定會失落。
于是他低聲說:“分給你的。”
天海瑞穗想了想,湊上前去,叼走了他手裡那一小塊:“那我嘗這一塊!”
伏黑惠瞪大了雙眼。
指尖還殘留着柔軟的觸感,像是被火灼燒過一樣,隻能緊緊抓住被子,以緩解這種奇怪的感覺。
——從他記事起,從來沒有和任何人這樣親近過。
擡眼看,天海瑞穗嘴裡含着那塊巧克力,就像是吃到了全世界最好吃的東西,幸福地快要冒泡泡了。
她哪時候總是表現得活潑開朗,幾乎所有人都覺得她是一個無憂無慮的樂天派。
就連伏黑惠這麼敏銳的人,也完全沒有察覺到不對勁。
但實際上,因為有父親的陰影,唯一能依靠的母親又隻是把她丢給姥姥就離開了,天海瑞穗一直處于很緊繃很害怕的狀态中。
盡管姥姥是一個很和藹的老人,她那時候也依舊有種寄人籬下的感覺。隻能每天幫忙做家務,拿出自己最乖巧懂事的一面。希望不要給大家添麻煩。
姥姥拿不準小孩的飯量,她又比普通同齡人更能吃一點,但哪怕是餓着肚子,天海瑞穗也會多說一句話。
可是津美紀注意到了。
她溫柔地邀請她來家裡吃飯,給她盛了很多飯。還借和姥姥讨論料理的話題,說現在的小孩子每天都在長個子,消耗大。甚至昧着良心說出了伏黑惠每天每天都比前一天吃得更多這樣的話。
那天之後,天海瑞穗素色的小碗徹底退役,新上任的,是一個印着黃色小狗的大碗。
——
天海瑞穗伸手,碰了碰津美紀那個由她親手編好的漂亮發髻,搖搖頭:“不是哦,不是覺得津美紀像媽媽一樣溫暖才黏着你的。”
“津美紀就是津美紀。”
在三雙眼睛的注視下,她語氣溫柔但堅定:“是因為喜歡津美紀,所以才總是想粘着你,依賴你。”
“怎麼隻說津美紀,果然因為小惠就像媽媽嗎?”明明是這麼煽情的氛圍,五條悟卻打了個岔。
伏黑惠額角跳了跳,語氣很兇:“揍扁你。”
“小惠到底哪裡像媽媽啊?”天海瑞穗完全不理解五條悟的腦回路。
“小惠雖然嘴上總會多啰嗦兩句,但是超級心軟,又很溫柔……我當然也是因為喜歡才會總是粘着啊。”
“噗哈哈哈哈哈哈小瑞穗覺得你啰嗦哦。”
伏黑惠害羞之餘,又覺得拳頭好硬,必須得揍點什麼解氣才好。
如果那個人正好是白發,愛吃甜食,性格又相當欠揍,就更好了。
他伸出拳頭。
當然隻打到了無下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