鸾鸠自幼在雪峰谷長大,可未曾與誰這般親近,生生地強迫自己僵硬着身體不動,讓男人别入發簪。眼看着那吻便要落下。她仿若是被踩了尾巴的小貓咪,一下子炸了毛,猛地将男人一把推開。
幾乎同時,門外響起了聲音
“太子殿下,是時候該啟程了。”
不僅解了鸾鸠的尴尬,同時也避免了男人因為她動作而大怒。鸾鸠推開廖靖邺後,立馬側過身,沒有敢看他。手心還是捏着一把汗,餘光有些擔心地掃向男人。廖靖邺被這一推,回過神來。
眉心突突地跳個不停,直覺自己這是魔怔上了頭,怎麼會——!他握拳放在唇邊咳嗽了兩聲。
“那個……外面冷,把狐裘帶上吧。”
說完,廖靖邺也沒看鸾鸠,擡腳就朝外而去。鸾鸠在身後有驚無險地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在去八皇子府的路上,兩人坐在車内,都保持着沉默不語雖然并肩而坐,卻是視線各自飄向一處,沒有絲毫的交彙。
到了八皇子府,是廖靖安親自在門口相迎入座的。除了東宮,鸾鸠沒有去過别的富麗堂皇的府邸。所以她也說不上來,八皇子府如何。左右,院子很大,房間衆多就是了。宴席沒有在廳内,而是安排在了八皇子府上梅林中一處空地。在空地處筵擺了席座。
此時,梅花正開得燦爛,暗香浮動。她和廖靖邺來得算是晚的了,這席面上,大多都已經落座。
“臣弟還以為太子與太子妃不肯賞臉。已經啊,做好被人笑話的準備了呢!”
廖靖安今日着一襲月白長袍,手執酒樽,含笑而立,襯得他身旁的那株紅梅越發的明豔了。
“女子出門,總是要梳妝的。所以晚些,亦是正常。”
“也對,畢竟是太子妃,自然是要精心打扮,不能對不住東宮的排場的。對吧,太子妃?”
面對廖靖安的發難,廖靖邺正準備回應。但轉頭瞧見鸾鸠清冷的臉,想起那日在椒房殿,便又先按捺了下去。
“若不盛裝出席,怎麼對得住您的盛情邀請?你說呢,八殿下?”
鸾鸠眉眼微彎,寒風而過,那挂珠盈動,拂過頸項處的狐裘。若柳枝的新綠,輕輕地掠過白雪,娴靜而清雅。聞言,廖靖安神情錯愕了一刹那。
斂神,開始好生地将鸾鸠細細打量,如果說上次在椒房殿他覺得是巧合,或者說是意外開竅。但是這一刻,廖靖安心中确定,魏錦羽,變了。
“殿下。”
一個下人上前,在廖靖安耳旁低語了兩句。廖靖安回頭往無人的拱門處望了一眼,暫且放過了鸾鸠,折身離開。
“從前便曉得你嘴上從不饒人,但都是直來直去的,卻不知這拐着彎兒損人的本事也不小。”
廖靖邺顯然因為方才鸾鸠堵了廖靖安一道兒心情十分愉悅。聽後,鸾鸠本來想說,你不知,是因為你心盲眼瞎,總念着那白月光雲良媛去了。但思及自己跟他做那進水不犯河水的約定,又将那話咽了回去,扯了扯嘴唇,沒有言語。
鸾鸠端起旁邊的茶盞,輕抿了一口,暖意在身上漸漸蔓延開來。蓋上茶蓋,茶氣在眼底浮起的霧意消散。目光剛好落在對面空缺的席面,但見兩個男人在廖靖安的引領下落座。
一人着黛藍色的外袍,白玉冠束發,腰間也是挂着一白色玉佩,流蘇随着步履而動另一人則一襲紫袍,一條紫帶束之,并無他飾。昨夜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雪,在那梅枝上積了一層薄白。
風一過,随風而落,依着那紫色的衣袍,竟是順滑而下。給那清麗的紫色,平添兩分谪仙的氣息。
瞧着這身形,鸾鸠的放下茶盞的手一顫,以至于那茶盞頃刻歪倒。熱茶潑手,她吃痛低呼一聲縮回了手,茶盞沉悶地落在雪地上。那熱茶澆在雪上,瞬間升騰起一團冷霧。
對面席座的男人聞聲望過來。鸾鸠望見那紫衣男人的眼,心底一震,是他!即便此時的這雙眼中沒有那日的兇悍,但她依舊不會認錯。女子“噌”地一下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