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晚顫抖着手,探手過去摸了一下鸾鸠的額頭。一手的濕潤冷汗。
“姑娘!姑娘!”
輕晚推着鸾鸠,可是床上的人兒沒有半分的反應。她看着鸾鸠的唇色又由白變紅,再轉而烏紫。
頓時心頭一咯噔,糟了!在雪峰谷,每隔一段時日,谷主都會給她泡藥澡的,還會給她服用特地配置的毒藥來中和,壓制她體内的毒素的。她們出谷已經好幾個月了,應該是姑娘體内的毒壓制不住了。
可……可這裡沒有雪峰谷的谷主。也沒有那些個藥澡,更沒有谷主特地調制的毒藥,她該怎麼辦才好?輕晚急得滿頭大汗,就差哭出聲來。
她一邊抹着眼淚,一邊不住地在心頭跟自己說,輕晚,你不能哭。你快想想,好好想想,不然姑娘的命就沒了!你一定想法子救姑娘!輕晚緊緊地攥着自己的手,将那手指攥得發白。
可這谷主都沒有法子的,尋常的大夫會不會有用?宮裡住的都是尊貴的人,那麼宮裡的大夫,是不是要厲害許多?
對!太醫!就算沒有辦法,至少也能夠暫時救姑娘的!
“姑娘,你等着!我這就去給你叫太醫!”
雖然輕晚知道,太醫一來,鸾鸠的身份就可能會暴露。但比起身份暴露,眼下,還是鸾鸠的命更重要!她站起身,就準備往外面跑去。卻是腳剛一擡,就感覺脖子一痛,眼前發黑,暈了過去。
屋内突然出現的男人,伸手扶了一下,讓她倒在柱子旁。而男人則是三兩步上前,拉過鸾鸠的手,搭手在她脈上,眉心一隆。他從懷裡掏出一個瓷瓶來。倒出一對藥丸在手心。
捏了一顆,喂到鸾鸠嘴邊,卻發現,因為難受她那牙齒咬得極重,根本塞不進去半粒。就算他死叩着她的下巴,給她下巴捏得發紅,也隻能給繃開一條縫兒來。男人眉心高高隆起,面朝着這蜷縮在一起的鸾鸠,沉默片刻。轉身,在屋内掃視了一眼。闊步走到那桌旁,拿起一個茶杯,将手中的藥丸一并倒進了杯子裡。可因為茶水涼,又加上是藥丸,久久不融化。他又折身到梳妝鏡前,從那發飾盒中取出一個發簪,在那杯中攪拌了好一會兒,才折回床前。
他将那茶水仰頭灌了一口,含在嘴裡,那袖長的手指,捏着鸾鸠那已經發紅的下巴依舊毫不留情地掰開。
痛!好痛!鸾鸠的所有的神經隻有這麼一個字。她仿佛置身在冰冷的黑暗中,看不到一點的光亮。
想動彈,卻感覺渾身爬滿了蟲蠍,一下一下地将她蟄着咬着。她渾身發着疼,疼得她使不上力氣,痛得她動彈不得。突然,她感覺有什麼東西流進了身體裡,那些蟲蠍像是遇到什麼可怕的東西,漸漸開始退卻。
唇上微涼,濕漉,柔軟。
她努力地撐起眼皮,可是仍舊感覺眼皮太重。鸾鸠緩緩地吞咽着,意識漸漸地回斂,她強撐着掀開眼皮一挑縫兒。入目的是一個飽滿的額頭。緩緩下移,是高挺的鼻梁。突然,那雙眼睛也突然擡眸,一雙兇悍的眼睛,就這樣撞入了她的世界。眸中的那簇寂靜的火焰像是一道光,從縫隙朝她的世界,瀉了進來。
“南、璟、越?”
卡着喉嚨,她疑惑艱難地出聲。她是在做夢嗎?可是為何,她會夢見他?他這是在……鸾鸠垂眸,又擡眸,疑惑中,更是不可思議。她怎麼會夢見廖靖邺吻她?廖靖越倒是沒有料到鸾鸠會在痛到這種情況下還能醒過來。眸底微怔,不等她反應,便擡手按了一下她頸項後的穴道。
女子再次昏了過去。廖靖邺起身,剛站直,便身形晃了晃。他臉色一變,連忙擡手給自己把了一下脈,頓時眸底一沉。
連忙封住自己的穴位。給的他什麼鬼東西,竟是這等烈性的毒藥!同時,他往床榻上遞了一眼,驚奇地發現,床上女子的氣色竟是在慢慢的好轉!身體的毒容不得他多想,折身離開了明珠閣。
寅時,日夜交替之際。鸾鸠嘤咛一聲,睜開眼,殿内的燭火早已燃盡。屋外蒙蒙的光亮從外頭透進來,鸾鸠撐着床榻坐起來。
昨晚上……她好像看到廖靖越了?還看到廖靖越……想到那個畫面,鸾鸠出神了一下,随即收斂心緒,做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