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花表演已經結束,地面上鋪滿紙殼碎屑,空氣中殘留着火藥的味道。
希娜告别黛因卡,回到住處。珀爾同樣從神官那兒歸來。
她無聲走近珀爾,輕輕擁抱他,把臉貼到男人的胸口,聽他搏動有力的心跳聲。
“解決了,對麼?希娜。”
“嗯。”
王子理所當然的自私讓她震驚。她意識到世界變成今天這樣,也不全是光明神的錯,光明神的教義裡并沒有說可以欺負人。
有些人就是喜歡把他人作為工具使用。神明、禮法、傳統,全都是他們的借口而已。即便沒有光明神,他們也會造一個方便他們作惡的新神。
“珀爾,我以為隻要打敗某個反派,人們就會自動幸福起來。其實這是不可能的,對吧?”
珀爾沒辦法回答這麼深奧的問題,他隻好抱緊希娜,調侃地說:“這本來也不是你一個人的事。怎麼,魔女小姐現在的理想是拯救世界?”
希娜笑了笑,也對。
“不用背負這麼多,你是魔女,又不是聖女,沒必要為人類的幸福日夜祈禱。隻要揭開真相,人們會自己做選擇。”
“你好會安慰人啊!”
“因為希娜本來就很聰明,也不脆弱。”
珀爾用手拆開希娜的發辮,還有裙子後背綁得很複雜的絲帶,“你有時候會自己吓自己,把情況想象得太困難。沒辦法,誰讓你二十歲才第一次離開家出遠門,别想太多,慢慢來。”
沉重的裙子落在地上,希娜變得輕松,她對珀爾說了聲“謝謝”,也開始幫他脫衣服,摩挲着衣襟上複雜的織邊,她找到了暗扣,一顆顆解開。
“你今天這身衣服很好看,”想到珀爾不喜歡自己的身世,希娜沒有誇他貴氣,“闆闆正正,顯得你身材特别好!”
他回以得意洋洋的笑容,湊近她:“這和衣服可沒有關系。”
夜色溫柔地将兩人吞噬,他們開始接吻,沒能一起看煙花的小小遺憾被另一種快樂彌補。
被她接納像人生得救,汗珠順着脖子上凸起的青筋滑到前胸,珀爾念她的名字,輕咬她的耳垂。
“希娜,我的魔女小姐……”
希娜口中喃喃:“和珀爾在一起好開心,吃得飽,睡得香,很舒服……”
珀爾笑得渾身發顫,懷裡的女孩兒也跟着他起伏:“你的标準好低。”
“不,我的标準很高!我知道愛是什麼意思。我什麼都懂!”
“什麼都懂”的希娜很快在珀爾的懷裡睡着了。
相愛的人在一起,會覺得對方很珍貴,自己也很珍貴。那個王子完全弄錯了,他說得不對。
清晨,兩人被比恩急促的敲門聲叫醒。
希娜穿好衣服,有些不好意思地躲在珀爾身後,歪着頭,露出一雙眼睛:“這麼早有什麼事?比恩叔叔。”
“不該打擾你們,但是情況有些特殊,跟我來。”
他把希娜和珀爾帶到三樓的落地窗前,透過玻璃,希娜看到昏暗的天色,空氣混濁,能見度很低,分不清是一場晨霧還是昨晚放煙花留下的霾。
順着比恩的手指,她看到晦暗的天空中藏着一條細細的黑線,在雲層中遊動。
“是暗黑龍麼?”希娜看不真切。
珀爾眯着眼睛分辨,從火焰形的龍尾認出了它:“是的。不過,它理應住在高山,飛在林間。很少主動靠近人類的城市。有點奇怪。”
“不奇怪,安妮特說,要辦一場盛大的慶典。總要發生點什麼吧?”希娜覺得,龍是被慶典吸引來的。
比恩不太确定:“慶典雖然熱鬧,但我隻是投入了一些人力物力。非說有什麼特别,那就是我雇了有名的煙花工匠,他們能制作十分罕見的藍色焰火。”
珀爾說:“不會吧,沒有魔物會喜歡爆炸聲。暗黑龍應該也不例外。”
三人困惑地看着天空。
暗黑龍在城市上方盤旋了一會兒,當太陽升起,晨風吹散霧氣,它便随之飛離。就好像從來沒有來過一樣。
“它還會再來嗎?”希娜問。
“昂賽斯城有這麼多人,春天正是龍食欲最好的時候,千萬别變成可怕的龍災。”珀爾說。
希娜欲言又止,猶豫了好一會兒,才說:“不,不會變成龍災。它隻吃特定的人——男人,拿着劍的戰士。”
“我怎麼從來沒有聽說過?”珀爾好奇希娜是怎麼知道的。
希娜看着珀爾,像看着一道随時會消失的影子,心髒毫無征兆地開始疼痛,她回避着珀爾的一注視,聲音變得很小:“在秘境中,我看到那條龍吃掉了無數人,每個人都拿着劍,每個人都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