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的念念不忘,到後來他遠征沙場五年裡噬骨錐心的想念——衛遙大她三歲,仍記得十六歲那年在山坡草野上吹風,望着滿天星河,他無意間問,“你仰慕什麼人呢?以後會嫁什麼人?”
不過是無心的一問,她捧着腦袋看山底萬家燈火,說道:“我最仰慕李廣衛青這等将軍,抗得了刀殺得了敵,護得了一國安甯。”
再後來他後知後覺才發現心中所愛,向溫畫缇示愛未果,得知她要跟範家成婚,心生絕望下才想起多年前的無意一問。
隻因這一句,他終于披起鐵甲,在她新婚之夜上了戰場。而如今他真的成為将軍,浴血奮戰,殺敵千萬,得勝歸來卻親自聽她說不愛了。說他怎麼配跟她的亡夫相提并論。
不甘和嫉妒的種子瘋狂生長。
所以這次,他要什麼呢?
他撫摸她的鬓發,垂眸而視,終于緩緩道出一個字,“你。”
溫畫缇聽到這個字眼,胸口有條血斑毒蛇,噌噌噌地滑。
要她,要她做什麼呢?她從來不吃回頭草,她以為衛遙必定也是,也會讨厭她,沒想到他竟然還有這種想法。
她頓覺鄙夷又可笑,難道前幾日她找上門的時候,他之所以不松口,就是她要主動獻出自己嗎?
溫畫缇冷笑道,“你真是讓人可笑。”
他垂着眼,仿佛聽不懂謾罵,隻是在一瞬間,神情些許低落無措,很快又被某種瘋狂的執念所占據。
衛遙微顫地捧起她的臉,而後,低下了頭。
從他說,她的家人會活下來時,溫畫缇就一直死死盯住他。
直到唇瓣傳來溫熱,他身上凜冽的氣息鋪天蓋地而來,她才冷笑一聲,閉上了冰冷的眼目。
廟外雷雨交加,幡布飛舞,他唇舌的氣息卻纏綿地繞上她。溫畫缇冷着心想,這山神到底不靈驗,她在它跟前許的兩次願望都沒達成。
第一次她祈求要跟範桢白頭到老,第二次她隻求一死,和家人們團聚。雖然如今她的家人可以活下,可是眼前這人,到底不是她心心念念的夫君範桢。
比起範桢的親吻,他的吻顯然很青澀,帶着無措忙亂的沖|撞,氣息熱切而急躁。
溫畫缇感覺好幾次,他的牙尖,都磕在她的唇肉上。她皺了皺眉頭,蓦地想念起範桢溫柔又細緻的吻......不過範桢頭回在山神廟的桑樹後偷偷親她時,也像衛遙今天這樣青澀。
自從範桢死去,她總覺得心裡缺失一角。
如今她已是未亡人,丈夫不在身邊,卻是曾經的竹馬找上門來......溫畫缇怨恨地想,如果他是範桢就好了,可是他又怎麼能跟範桢相提并論?範桢那麼愛她,已經為她籌備好了一切後路。
她想擺脫衛遙,卻又害怕一旦擺脫,他會放棄救她的爹爹和兄妹。
最終在他舌尖不斷敲牙關的試探下,她還是松開貝齒讓他進來了。他用力摟着,吻得情熱,氣息越來越急切。
溫畫缇感覺呼吸不暢,捱不住的推開。
他耳尖紅燙,氣息仍舊浮動不穩,看着她微微冷清的臉,“是不是弄疼你了?”
溫畫缇點頭,“是。”
衛遙的神情有絲不易察覺的窘迫,很快又被某種喜悅漫過。他擦擦唇,輕輕咳了一聲,把人拖過來再度摟進懷裡,低聲道,“這次我會輕的。”
溫畫缇沒應他的話,在他還要再次低頭時卻避臉躲開。
察覺他顯然僵了一瞬,溫畫缇頗是豁出去般,拉起他的手指,摸向自己腰間的衣帶。
他愣了愣,然後像是觸到什麼燙手山芋般,指|尖微顫蜷縮。半掀眼皮盯住她,“什麼意思?”
“你不是要我麼?”她無情無緒地應。
衛遙感覺,仿佛有濃濃厚厚的一層東西糊住胸口,蒙得他喘不過氣。
他本該有些惱氣的,卻又見她擡手指向另一側,衛遙才看見,原來那還有兩個人在蒙頭大睡,幾乎雷打不動。
溫畫缇擡頭看他,說道:“我會讓你如願,但不是現在。你最好信守承諾,務必要救下我爹爹,保住我家人性命。”
他攥了攥拳,閉眼吸氣。最後咬牙切齒道:“好。”
然而就在此時,門外雨聲瀝瀝,伴随着兵刃交接的動靜。護衛突然大聲道:“主子,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