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定要趕緊償還,趕緊跑,離那王八遠遠的。
翌日,溫畫缇睡醒的時候他已經醒了,穿好中衣坐在床邊,寬碩的背正好背對她,不知在捯饬什麼東西。
她看見他,想到昨晚就有點火氣。不免毒怨地想,如果現在有根粗繩,是不是也能從背後襲擊,勒死衛遙?
但衛遙顯然沒給她這個機會。
他突然轉過頭,臉竟有些紅,沒有看她,眸光微微低垂。他把手上厚厚一摞衣物遞給她,聲音稍低且不好意思,“我早上起來無事可做,就把你落在地上的衣裳疊了又疊......”
說完,衛遙臉熱着,飛快看來一眼,“嗯...我們昨晚......”
他臉很燙,詭異的燙,支支吾吾說不出半句。
最後擡頭,突然看見她冷傲的神色,心中的一線才漸漸繃斷,他有些窘:“你,你,你覺得怎麼樣?”
溫畫缇心裡壓着火氣,本想用惡毒的話咒罵他。看他這麼羞怯,登時有了更好的主意,“什麼怎麼樣?”
他又飛快看了她一眼,“嗯,就是...你覺得,我好嗎?”
看來他已經忘了昨晚掐她脖子的事!
溫畫缇惱羞成怒地冷笑道,“你覺得你很好?你可比不上我夫君一星半點兒。我就是找個小倌兒都比你強。”
他本來隻是耳朵紅,後來那抹紅竟徐徐染到脖根兒上。
衛遙攥緊了拳頭,驟然擡眸看她,什麼羞怯頃刻化為烏有,被一股不甘、羞憤之氣取代。
他的眸光瞬間恢複寒冰,冷笑着,“是麼,那也沒辦法,還有三次,你要繼續受着。”
溫畫缇見他氣得要死,自己心裡的怒反倒壓了些。她哦了聲,根本沒看他一眼,開始泰然自若地穿衣系帶。
而後,在衛遙暴怒的目光下,悠悠然走出屋子。
她拖着疲倦的雙腿,先去澡房沐浴更衣,而後回屋時卻見哥哥找來。
哥哥擔憂地看她,“皎皎,你去哪兒了?我找你一晚上都沒在。”
她尴尬笑了笑,目光不知往何處瞥...這,這要怎麼說?
哥哥的鼻子很靈,一下就嗅到她身上沐浴後的氣息。他愣了愣,更加驚詫:“你一大清早還洗了個澡?”
溫畫缇更尴尬了,支支吾吾:“是,是,睡醒一身汗嘛......”
“這麼冷的天,睡醒還能有汗?”
哥哥疑惑地撓頭,突然敏銳察覺到一絲不對,“皎皎,你是不是遇上什麼事了......有人欺負你嗎......?”
意識到這點,他突然怒火中燒,一把抓緊溫畫缇的手:“真的?有人欺負你?!你告訴我是誰,我現在就去撕了他!”
“别、别!”她急忙攔下哥哥,終于瞞不住,悲哀地歎了口氣。
溫畫缇記得小時候,他們舉家剛搬到京城。因為她是外鄉人,爹爹又隻是七品芝麻官,她在學堂沒少受人欺負。
頭一次被人欺負時,她就把這個委屈跟哥哥傾吐。
哥哥也是這樣嚷着要替她報仇,于是沖出家門,把張尚書的小兒子怒揍一頓。
結果第二天,爹爹就被張尚書叫到府上,在大雪裡跪了九個時辰。
張尚書牽着得意洋洋的小兒子,告訴爹爹,“自不量力的人,這隻是個警告。再有下回,你就别想在京城混了,帶着一家老小滾回你那青州老家吧!”
爹爹回去後,隻當沒事人似的,并沒有責怪她和哥哥。而是撐着一跛一跛的腳,招呼他們快去用晚膳。
後來,她就算受了天大的委屈,再大的欺負也不敢往家裡說。爹爹為了護住他們兄妹三人,拼命往上爬,而她也不想因為自己,再連累她的哥哥和父親。
起先她隻是一個人默默蹲在角落,挨下無數拳腳也死不吭聲。到後來,是衛遙幫的她。
此人性情頑劣,偏偏俠骨仗義,天不怕地不怕。衛遙能打的時候,就把那些人往死裡打,到後面遇上打不過的十幾人,他就擋在她的身前,撐下了全部拳腳。
如今溫畫缇回想起來,對他當年義氣仍然懷有感激。
既然如此,這四回的春風一度,也權當報答他昔年之恩吧!此後再别無相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