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搞不明白。
想到這,他不禁苦笑搖頭,自己居然也會有覺得懊喪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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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院子裡的樹隻有樟樹還是綠蔭蔽天,風大時還會吹下一顆顆黑珍珠樣的樹籽。這一個月裡,閑的發毛的劉溪鸰總會撿一些磨出發油,或是風幹了做成香囊,或是拿去入藥都是好的。
這一日,陳維甯将将引着人往院裡擡東西,她已經進進出出忙了好些時候。頭昏腦脹之際,便碰見了蹲在樹下玩樹籽的小徒弟。
“阿鸰,一會兒再玩,往旁邊讓讓,”她朗聲招呼着,又指着門口的那堆箱子對其他人道,“來,先放這裡!”
劉溪鸰瞧了那幫人一眼,有些人她還認得,便往旁邊挪了挪,換了個地方繼續撿。
這一個多月裡陳維甯雖不再管她,但在她跟前晃的次數倒是不少,她總能見到這師傅帶着一幫人風風火火的進出宅院,安排一幹雜事。
大約是這頭頭當得頗滋潤,見了她甚至還會笑笑,語氣還是繼續假慈祥,今日也還是這般。
見她不走,陳維甯便道:“大中午的在這瞎晃悠什麼呢?莫要跟人撞上了,讓一讓。”
她曉得如今大人已不願再放她出去抛頭露面,但奈何活兒都壓到自己頭上,把個她閑成那樣,還在這兒玩螞蟻,心裡多半還是覺着她讨了好處,這會子語氣便有些慈祥得過了頭。
劉溪鸰瞧她一眼,“我又沒擋着他們。”她離他們恨不得八丈遠,這不是找事呢麼。
“你倒是怪會躲懶!”陳維甯嗤笑,隻當不知唐祁所想,“活兒倒是全壓在了咱們這幫人身上,看給大夥一個個忙得!”
劉溪鸰扯扯嘴角,道了句“師傅辛苦,能者多勞”便沒了下文。
這段日子本就把她閑得煩悶。這會兒院子裡人來人往,其他人都很忙,就她一個最閑,她還在說這話,引得來往的人都來瞧她是個誰。她那面上哪能好看?
這時,一堆人将箱子放好了,一個小厮便道:“維甯姐辛苦了!我們先走了!”說着便走了。
陳維甯一面氣定神閑的招呼,一面在她身旁坐了下來,歎了口氣:“大人這會子忙得也抽不開身,咱們也隻能跟着了,不然他怕是真要累垮了!”
那便是說,大人心疼她舍不得她幹活,二則是擠兌她閑得真好意思。劉溪鸰一瞧,這是又要開始了。“還是師傅辛苦,瞧,下頭人多服你。”
陳維甯笑了笑:“你也瞧見了,最近差事多了許多,忙的焦頭爛額,那京郊幾路事兒尤其多。”
“哦?那是挺忙。”她聽見京郊幾路,心下仍是一滞,因為那本是她一直跑的,方才那幫人就是京西北路的,那打招呼的小厮她也認得。
原來這兒事情這麼多,而何衍卻從不跟她提起。雖說他最近自身難保,常常是豎着出門躺着回來,但每次問他都是一問三不知,一天兩天或許沒什麼,時間長了,就相當不對勁了。
再加上陳維甯這模樣這表情,那還能沒什麼?隻聽她接着道:“本想着你對那一帶的熟,想叫你來搭把手,但沒辦法,我現在也管不動你。不然哪能放你在這偷懶?”
那語氣說不得是得意還是陳述事實。劉溪鸰心下一沉,已是沒耐心再聽下去,便打了個呵欠。“我偷懶我的,既然如此忙,那師傅還不快着些辦去?正好我困了,先睡一覺去。”
香樟樹下的師徒,一個閑得要死,一個忙得要死,閑忙對比各有滋味,于是不免劍拔弩張。
陳維甯掀眼瞧了她,這丫頭到底還是不肯叫回姐姐,顯是心中有了别的計較,再一聽她這無所謂的語氣,心裡到底不涼快。
不過是仗着大人喜歡,什麼也做不了,如今身後可是沒了沈家沒了什麼伯府撐腰,有什麼資格在她跟前擺架子?
便輕擡了下巴:“大人和我們眼下也顧不得你,你可不要懶過了頭。劍法還是要好好練,你那總練不過的碧水三招怎麼樣了?晚上我來瞧瞧如何。”
隻聽徒弟悠悠道:“師傅忙成這樣,還願指教我這個大閑人?”
“看看你,還是不費什麼事的。”陳維甯一笑,她那三腳貓功夫,還需要費什麼腦子?
徒弟說:“不牢師傅費心了,我這模樣,看十回也沒個長進。何必呢?”
陳維甯笑了笑,“哦是了,大人說今晚要出去應酬,”說着葉眉輕挑,“怎麼,夜裡你要等他麼?不去的話,我幫你看看。”
劉溪鸰心下一歎,何必呢,何必呢這是。
但嘴上仍是笑:“不須我去找他,他便自會來找我。師傅既這麼關心我這毫無用處的劍法,那我便等師傅來吧!”
日暮時分,她的好師傅便依着約來跟她過了那碧水三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