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青青心道,雖然唐祁這人怪讨厭,但處心積慮弄了這半天,辛辛苦苦折騰了那半夜,還是令人心生佩服的。是個男的都知道那得忍成什麼樣,難怪後面舍不得睡着,話說姥爺最近給他的固元丹不會還加了些别的什麼吧?
張青青思索片刻,又問:“……要不那藥,我給你再來一副?你早上起來的時候,他走了嗎?或者說起身的時候,那什麼……有沒有覺得不那個什麼的東西?你懂我的意思吧?就說他……嗯哼……”
反正剛剛一号脈,她那體内氣血氤氲,浩浩陽氣是足得很,若是折騰到下半夜……她這個情況倒是有些危險。
若她想,那倒還好說,可這模樣明顯是不想嘛?依着唐家官人的性子,有些事倒是很做得出來的。
“……不然我為什麼要來找你。”現在清醒了些,昨夜後半段的一些畫面她倒是能回憶起來了,溫熱的水,緻密的動,酸軟的腰和滾燙的吻,真叫一個不堪回首。
“沒關系,你受用就行!剩下的交給我。”張小堂主方子一拍,大喊一聲:“阿勇!來,把這藥煎了!再照抓一副,磨成粉!”說着把那藥一扔。
方才瞧見她的時候倒也沒想那麼多,還以為是劉水鳥江湖夢再起,犯病了。但既已說到這兒,她便明白了,一個下猛藥想困住人家,一個偏偏病在了别的地方。
“你說他可不可怕?”
張小堂主表示認可:“對你來說是挺可怕的。”她這種前進十步退九步的人,唐大人這種不到最後不吭聲,一吭聲就沒回頭路的做法,可不得把人吓死?
“那你說我跑嗎?”
“哎呀,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姐妹嘛,你想幹什麼都行!”反正沒有通關文牒,她根本走不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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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唐府已是申時,書房點起來燈,她一回去突然想起來自己衣服什麼的全被搬去了他房裡,若是這會子再去西院,頂着陳維甯那張臉她還是有些膈應的。于是磨磨蹭蹭了好久,隻得在院中坐了下來。
月如弓時,唐祁拿着本閑書逛了出來,“你幹什麼去了?這麼冷,怎麼不進去?”他随口問道。
“嗯,我……去找青青了。”她低頭,“有些不舒服。”
他一聽,便低了聲:“怎麼了?是昨晚……”
“沒什麼。”她垂着眼睛,耳根子紅的不行。
“你看着我。”他輕輕扶了扶她的下巴,覺得她渾身都不對頭,“到底怎麼了?”
“沒什麼,夜深了,大人忙吧。”她起身欲走,但也不知道往哪走。
然後被他揪了手半摟半拖着回到房中。室内還是暖和的多,剛一關上門,就覺得臉頰眼眶溫暖的發癢。
唐祁問:“哪兒不舒服?一起來就不見人,飯也不吃?”又道,“還疼?”
她的心底不知為何生出一絲愧意,想了想還是點了頭,“嗯……”眼淚就是這麼快下來了。
這一哭,唐家官人又不行了。
“是我不好。”他以為自己已經很輕了,也前前後後收拾鋪墊的極好,但到底情難自抑,卻忘了她還那麼小。
這一哄吧,有人也不行了,伏在他的肩頭哭得更慘。
恨不動和舍不得是一汪泉,汩汩冒着自責和愧疚的淚。
她後來也想明白了,他的事情本就複雜,總有輕重緩急的時候。
她如何又不知道他既然已經做到這個份上了,不說對得起她,至少他不會對不起自己的付出,日子能差到哪去?道理她都懂得,但她沒有辦法。
是她自己不好。
“我害怕……”她嗚咽着說了這麼一句。
唐祁哪裡曉得她怕什麼,猜來猜去還是在兩人的事情上,也隻得一味道:“不怕,等這陣忙完了就辦我們的事。”
“你别說了……”
她想,連這都要愧疚,連這都要哭半天,她有什麼用?她平日裡可不是這樣,這地方沒法兒待了,再呆下去她怕是真要成了陳維甯第二。
算了,還是風流之後不認人吧。
這兩人,白日裡一個身心皆是漿糊,一個從睜眼起就研心算計。哭哭哄哄的鬧了半天,加上昨天一整夜,真叫一個精疲力竭。
亥時,唐大官人便早早熄了燈,抱着悔不當初痛哭流涕自責郁郁的小娘子一覺睡到了天亮。
早上睜眼,低頭一瞧,還是不行,這人眼珠子咕噜噜直轉,醒了但是悶頭不說話啊。
于是告假頭疼在家中辦公一日。
這可不尋常,往常他可是休沐都得掐着點去掐着點回的。
當然,這也算是立儲一事塵埃落地之後他難得的休整,是個人都沒辦法被按着這麼連軸轉,不多休息會怎麼有命往上爬?
所以何衍入門時,打眼便瞧見大人舉着本書在看,視線再往下,發現他懷裡還窩着一個人——平日裡無法無天的劉水鳥埋在他胸口睡着了,安靜得像個鹌鹑。
老何當場倒吸一口氣,腳已是來不及收。
剛才打窗邊路過的時候他被一堆書架筆架擋住了眼,根本沒注意看桌前坐的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這是什麼修羅場,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他一雙眼頓時不曉得該往哪放,卻又被唐祁一臉淡然的表情襯得渾身刺撓。
“什麼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