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基本可以肯定孫遇良不在南北兩邊,目前打聽到的就這些。”他舉着手裡的信封,放低了聲音,瞧着自己的腳面。
“放那吧。”唐祁輕聲道,“南山北蠻,本就不可能,跑也要圖個好的去處才是。想都不用想,非得弄出這麼多事。”
那日定了尋孫遇良的計劃後,本是着他派人直插秦鳳一路往西,不知怎得,有人非得提什麼萬全之策,要走個三面包抄,先叫人把南北向都摸清,如此分散精力,再這麼下去孫部都快回去李怡那邊了。
而在他看來,這孫部可找可不找。他跟了延軍那麼久,三萬人雷打不動,弄回來難道又是好個聽話的?
但既然定下此策,兵貴神速,自然是一鼓作氣直撲要塞,在别的地方打什麼轉?
他歎了口氣,眼下橫豎他說了不算,照辦便是了。
他攬着她的右手未動,左手不知在什麼地方翻找了半天,拿了些東西放到了桌上,“你安排一下,七日送到都護府。”
“是。”二人又說了幾句細節,最後實在是扛不住,拔腳溜了。
房中二人一個看書一個睡覺,靜默了許久。
她動了動。
唐祁道:“醒了?快起來,你壓的我胳膊疼。”話透過胸腔震動傳到了她的耳膜,低聲緩緩極是熨帖溫暖。
她一下子從他腿上竄了下來:“那大人為何不叫我?我可以去房裡睡。”
“一放下來你偷偷哭怎麼辦?”他笑着,端了茶遞給她,“擦擦口水。”
她紅了紅臉。她睡醒之後的眼睛格外大,下巴又翹又尖,嘴唇緊緊抿着,像一隻小鹿。
唐祁瞧她那模樣,心裡難得又把自己唾棄了一遍,當然也隻是片刻罷了。“身上還疼嗎?”
那雙水汪汪的眸子往上一翻,立刻挺直了腰杆拉長了臉:“你要幹嘛?”
“大白天的我還能幹嘛?”
“你大白天幹的事還少?”她壓低嗓子氣道。
說得跟他是個什麼似的。唐祁一笑:“你若非要這麼說……”
她臉更紅了,怒目圓瞪拔腳就走。
一出門又撞到了折返的老何,兩個對看一眼,一個比一個尴尬。劉溪鸰趕緊彈開火速出了門。
這廂何衍暗自籲氣:怎麼搞的,該害臊的人又不是我我緊張什麼。再一想,這前前後後才幾天啊,這是什麼迅雷不及掩耳之進展啊?
當然,迅雷不及掩耳的進展還在後頭。
夜裡的唐府當然又是一番動人情緻。
唐家官人既得了手,又如何肯輕易放過?自是願意千捧萬哄的把小娘子抱坐懷中,長臂一伸便是牢牢一把纖腰,垂首裹肩便含薄薄一抹豔唇。左是看不夠,右是親不休。于是深吻朱紅時輕攏柔送,低吟淺歎中愠假嬌濃。
第二日,精神飽滿的唐官人起了個大早去點卯,晚上還早早拒了一場飯局,想着回家再好好哄一哄勞累了半日的人家。
一回來。
欸嘿。人。沒。了。
空蕩蕩的櫃子,翻動過的抽屜,猝不及防的唐祁。
“何衍!”唐家官人拔高了聲音喊他全名。
“怎麼了大人?”今晚他也難得不用出去喝酒,正想着躺一會兒去找青青,結果一聽見這動靜,出現得賊拉快。
“她人呢?”
“……我跟你一起回來的。”何衍心想我怎麼知道?這到底又是什麼個情況?
唐祁桌子一拍:“找啊!”
動靜一大,陳維甯也聞聲而來,“怎麼了?”
兩個男人齊刷刷瞧向她:“她人呢?”
“上午就出去了啊。”
異口同聲:“去哪了?”
陳維甯漠然:“我怎麼知道,不是不讓我管她麼?”
當夜,一向安靜的唐府書房便鬧了個大動靜。
最後,書房抽屜裡那一把西線南線的通關文牒中也少了一個地方的。就是前幾天他威脅她要她自己去的那一把地方嘛!那些地方,遠的三四千裡,近的坎坷異常。
但這沒關系,後院還少了一匹馬。是飛澗,那匹蒙古好馬,價值百兩,日行四百裡。是他送她的及笄之禮。
大約考慮到南線容易逛回唐家官人的老家,她上來就選了個高難度的西邊。
一劍在手,一馬當先,四喜丸子真的一個人上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