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溪鸰“嗯”了聲。西域人嘛，不那麼講究，實在不行換一個呗。哪怕唐祁，實在不行娶陳維甯或者其他人呗！隻是想到這她的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快。

櫻櫻卷了卷身上的紗，從馬背上的兜裡取出幾個餅咬了幾口，“餓死了！前兒随口一說，這會子就到了這兒，你是真快，你這馬騎得好，馬也好！”說着又從兜裡摸了個餅問她，“你吃麼？我自己做的。”

“我不餓。”劉溪鸰翻身下馬，空茫茫的天上是她哈出的白白霧氣。

這一路的風吹得她頭發蒙，此刻下馬落了地，她才忽地想起：“是啊，誰曉得這時候我會在這呢……”

她這回的逃，可不是因為不喜歡，反倒是因為太喜歡，喜歡到沒辦法面對。隻是這動作快得她自己都想不到，昨晚她還在那人溫暖的懷中，嗳嗳低聲裡，她還說好冷不想起。

冷，哪有現在冷？

櫻櫻咯咯的笑聲及時拉回了她：“所以這就是緣分啊！同是逃婚，我對東京心向往之，阿鸰對外頭的世界心向往之，你瞧，咱倆這才遇上了不是？”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隻是沒想到當時她随口那麼一說，櫻櫻竟還當了真，要約着一同去。昨兒剛說走，今日就卷了包袱跟了來。又問：“所以你說走就走？”

櫻櫻一笑：“出來時間夠長了，盤纏也掙夠啦，我早就想回去了，正想着這事兒呢，你一說我不得趕緊巴着你？”

劉溪鸰皺着眉上下一打量，“你這馬……我走得可是很快的，你能行嗎？”

“阿鸰姑娘小瞧我哦？”女郎咯咯一笑。

不是小瞧，是她身形當真嬌小的很，下來馬時還慢吞吞的，人自然是不過馬背，而她的馬兒比飛澗還要小一圈。再看她一身裹得跟什麼似的行頭，到時候馬一飛，不得掉下來？

就這，怎麼跟她順路？她又不是去遊山玩水的。

“呃，我走得很快，怕你的馬累到。”

櫻櫻擡了擡下巴：“前面再有三十裡，就是白馬坡，那兒可以換馬的，路上再買再換。你這西行之路就是我當初出逃的路啊，有了我，你隻會到的更快！”說着便是一笑，“你就說你什麼時候要到，我保管隻早不晚！”

“不着急，什麼時候到都行。”劉溪鸰随口道。

櫻櫻又問：“那去什麼地方呢，要出關嗎？今年無雪，我看看能不能在大雪封路前趕到。”

“去幾個城裡轉轉，都說西北美，我那朋友說等我到了再尋他就是！”

櫻櫻道：“呀，怎麼這個時候來！冷得很！最好的時候是三月四月，我們有浴佛節哦，可熱鬧了！你要不再等等再去？或是去了多呆會兒？”

劉溪鸰瞧她叽叽喳喳個沒完，心下好笑。“什麼是浴佛節？你給我講講你們那兒？”

……

她們身後不遠處，一秀麗婦女帶着個十來歲的小娃也慢慢下來車。

小娃身上背着個筐，婦女手中提溜着個籃，像是要去趕集。小娃用左手扶着背簍袋子掂了掂，一面道：“蓮姐，跟了這麼久，咱們可以回去了吧？再往前可是鄭州了，穿城的話咱可沒帶文啊。”

“你先回去告訴阿矜和少主，她往回走了。”那秀麗婦人望着遠處消失的身影，皺眉歎道，“事兒真多！”

小娃問：“她這是回去搬救兵了？”

蓮缇冷笑：“有命回去再說咯，倆女的，啥都沒有。”

“那她來這究竟幹嘛的？耗了一年啥也沒撈着。”小娃想了想，又道，“是了，莫非是曹國公一死，他們覺得自己又可以了？”

蓮缇冷聲道：“難說。那幫廢物，想啥的都有，有什麼用？老曹還沒打過去的時候他們就整日混吃等死，如今弄成這模樣了，倒是想起來要做事了？想的也太晚了吧？”

那小娃瞧着年紀小，歎息起來卻像個大人，“哎，如今他們什麼都沒有了，也是可憐的。矜姐好歹讓她見見少主呢！”

“這點我同意缦矜。少主這個散财童子當得我都看不下去，一見面，人家哭一哭慘一慘，他手一揮，咱一個月白幹了。”蓮缇說着又睨了他一眼，“你同情他們做什麼？他們捅刀的時候你少挨了？你同情一下你自己不行？”說着瞧了眼他空蕩蕩的右胳膊。

小娃撇了撇嘴，“你兇我，還在我傷口上撒鹽。”

蓮缇擺了擺手：“快去快去，我再看會兒。”左右瞧了瞧，“旁邊那姑娘是誰啊，瞧着怪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