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爹爹娘親以及妹妹等他,元朗頓時眉開眼笑。
飯桌上。
元汐咬了一口松黃餅,看了看飯桌上正在吃飯的爹娘,忽然開口道:“爹爹,娘親。”
兩人都看了過來。
元清衍因放下手中的五味粥,笑問道:“怎麼了?”
元汐抿了抿唇,放下手裡的吃的,認真道:“女兒有一事相求。”
頭一次見元汐這麼認真的表情,元清衍與沈微蘭都以為有什麼要緊事,連元朗也跟着看了過來,目光灼灼道。
“妹妹,你是不是想告假?”
“啪。”
額頭被沈微蘭不輕不重的拍了下,輕聲道:“不許胡鬧。”
元朗哦了一聲,委委屈屈的縮了回去。
元清衍面容慈愛的說:“說吧,汐兒想要什麼,隻要爹爹能辦得到。”
她這件事,爹爹應該能輕而易舉的做到的吧。
元汐在心底裡盤算了下,然後說道:“爹爹,謝哥哥明明已經過了入學的年紀,卻還隻能整天待在府裡,我想讓謝哥哥跟我和哥哥們一起起上學。”
乍然聽見這個名字,元清衍還未反應過來,元朗已經大叫起來:“妹妹,你開什麼玩笑?那種人怎麼能跟我們一起上學?”
元汐皺了下眉:“那種人怎麼了?”
元朗不以為然道:“他是下人啊,哪有下人跟主子一起上學的。”
“住嘴。”
元清衍淡斥一聲,随後看向元汐,臉上的笑容淡了淡:“汐兒,别的事爹爹都能答應你,獨這一件不行。”
元汐不解:“為什麼?”
“他的身份太敏感了。”
元汐大失所望,忍不住問道:“爹爹也覺得,當年的謝姑公的案子是他罪有應得嗎?”
話音剛落,元清衍的臉色微微一變。
“元汐!”
沈微蘭低呵了句,顯然受驚不小:“這等朝廷要案,你是從何處聽到的?”
元汐抿唇,慢吞吞的開口:“回青州的路上,在一間客棧裡。”
說完,又将目光挪回元清衍。
元清衍神情嚴肅道:“這種事不是你們小孩子能摻和的,元家能收留他住下,已是冒了天大的風險,絕不可能再讓他整日在外面抛頭露面,上回沒有趕他出去,也是爹爹網開一面。”
“日後這種事,斷不可再提,你也别再去那個謝鶴安那裡。”
“爹爹!”
-
一整天,元汐都在學堂裡悶悶不樂,任元朗與元日如何逗她,都提不起精神來。
她隻想讓謝鶴安早些受到教育,怎麼就這麼難呢。
難怪上一世,謝鶴安會在未行冠禮前就離開元府。
元府上下,哪怕是她的爹爹,也都對他敬而遠之。
元汐能明白爹爹這一舉措是為了明哲保身,如果太過高調,跟謝鶴安太過親近,那便是公然與朝廷為敵,對抗朝廷,是有殺頭風險的。
可内心裡仍不免感到失落。
她都這樣了,那謝鶴安心底的感觸肯定更盛。
昔日對他親近甚至卑躬屈膝的遠近親人,如今一個個對他恨不得避如蛇蠍,如何不叫人感到世态炎涼。
想到那時他還是未成年,一個人又要讀書進學,又要讨活,該是何等的艱難。
可即使那樣,他也一次沒有回來過。
元汐擡手捂住眼睛,眼底有些濕潤。
晚間下了學,元汐跟元朗,元日一起乘馬車回來。
沈微蘭偷偷觀察着,見元汐沒有再哭着鬧着讓爹爹同意,心下松了口氣,以為隻是小孩子心性,風一陣雨一陣的,鬧過就過去了。
元汐安靜了幾天後,某天晚間,敲響了元朗的房門。
彼時元朗正趴在床榻上,一邊抓屁股一邊聚精會神的翻看一本木刻的版畫,突然聽見敲門聲,唬得差點将版畫丢出去。
匆匆忙忙将版畫塞進被褥,然後哆哆嗦嗦問:“誰……誰啊?”
“哥哥,是我。”
聽見元汐的聲音,元朗松了口氣,瞬間放松下來,把版畫又重新抽出來,慢悠悠的跳下床去開門。
“妹妹?你怎麼來了?”
元朗看見元汐手裡提着一個碧色的小書囊,不禁好奇問道:“你拿的什麼?”
元汐沒回,而向裡面探頭看了眼,看見元朗房間裡淩亂的模樣,搖了搖頭,然後說道:“我來找小紅。”
元朗以為元汐又想跟小紅頑了,于是回去拿了裝着小紅的玻璃瓶過來,卻不見元汐進來,而是要走。
“诶,妹妹你去哪?”元朗愣了下。
“很快就回來!”元汐将小紅小心的放進書囊裡面,一面好心勸道:“哥哥,我勸你還是少看些怪力亂神的雜書吧,叫爹爹知道了,你的屁股又該遭難了。”
元朗很不在意的擺手:“知道了!”
元汐背着書囊,按照之前記住的路,邁着小短腿又跑到了臨風居。
然後敲開了屋門。
“砰砰砰。”
屋門一打開,元汐便仰起臉開心的笑着說:“大哥哥,我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我給你我們學堂的書,你幫我照顧我的小紅好不好!”
謝鶴安蒼白的指節握着門闩,抿唇凝視着眼前臉蛋雪白眉眼彎彎,笑起來格外讨喜的小姑娘,片刻後,無聲的關上房門。
用行動表示了拒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