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已經有道胭脂鵝脯了。”
“我怕他不夠吃。”
小姑娘踮着腳,雙手按在竈台上面,軟軟的臉蛋上神情些微的有些苦惱。
春蕪與廚娘不禁對視一眼,分别抽了抽嘴角。
那位謝公子比小姐大不了幾歲,飯量也不多的。
最終時間戰勝了一切,元汐打消了心裡的計劃:“……算了!謝哥哥一定餓壞了,今日算了,還是明日再弄吧!”
廚娘麻利的做好後,元汐催促春蕪提着食盒,兩人便準備往臨風居走去。
隻是剛出了小廚院門,便撞見了走進來的沈微蘭。
連續兩日的進香,讓沈微蘭忙的頭昏腦漲的,回來後休息了一會,才想起元汐與元朗似乎還沒吃飯,春蕪找不見人,她隻好親自過來,預備吩咐小廚房弄點吃的來。
看她們提着一個食盒,急匆匆的要走樣子,沈微蘭有些意外:“你們這是要去哪?”
春蕪下意識要将食盒藏到身後,可是已經晚了。
元汐眸子一縮,臉色也白了白。
“娘……娘親……”
就在沈微蘭疑惑的時候,元汐忽然間撲上去,抱住沈微蘭的腿,仰起頭撒嬌道:“娘親餓了吧,我叫小廚房弄了吃的!”
看着女兒晶亮的雙眼,沈微蘭頓時什麼都不想了,神情也跟着柔和下來,伸手摸了摸女兒柔軟的發頂:“真難為你有心,倒跟娘想到一處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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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風居。
院内喝酒搳拳的,亂哄哄一片。
這兩天元府忙着出城進香,院内疏于管理,一幹家下人難得空閑。
吳進找了幾個朋友來臨風居,從白天一直鬧到晚上。
一個小厮喝了口酒,醉醺醺的看了眼屋内黯淡的燈光,瞠目對正在挑花生米吃的吳進道:“咱們幾個在外面喝了半日酒,那小子還在溫習?”
吳進嗤了一聲,頭也不擡的回道:“每日一回來就溫書,也不知道學那些酸文腐句的有什麼用,又考不了功名。”
“你這活兒真是太輕松了,哥幾個都羨慕死了。”
雖說被分配給了一個小主子,不但能領自己的工錢,隔三差五還能領到這位小主子的月錢。
聽說是哪位内親的後代,元家不太管,所以即使吳進貿領了,那位小主也不鬧。
吳進喝了半日的酒,已經神志有些不清了,但聽見這個,還是啐了一口:“屁,裡面那位不知怎麼招惹了元家的三小姐,先前教訓了我幾次,害得最近我半點油水都不敢撈。”
衆人都有些驚奇。
“三小姐還時不時的偷偷拿書來給他看。”吳進哼了一聲,冷笑道:“老夫人那麼厭惡他,元家連進香都不許他去,要我說,這書念了也是白念,考不上功名,倒不如早早發賣了出去,還能賺得幾兩銀子回來!”
院外喧鬧聲極大,好似一點都不怕被他聽見似的。
屋内。
一豆燭光靜靜亮着,謝鶴安蒼白修長的手指翻過了一頁《權謀殘卷》。
少年眉眼精緻,臉色蒼白的垂着眼皮,神情靜默,昏黃的燭光在他臉上打下清冷的弧度。
依舊不為所動的看着書。
忽的,一陣風透過窗紙吹進來,使得燭光閃爍了一下,像孩童的惡作劇。
謝鶴安蒼白的指節頓了頓,擡眼看着剛剛晃動的燭火,眼中的情緒若明若暗,看不真切。
兩日的出城進香過後,元汐總算得了些空,提着食盒往臨風居走去。
她到的時候院門鎖着,元汐也并沒意外,提着食盒在院子門外邊坐下,自顧自的掏出懷裡的小紅安安靜靜頑。
不知過了多久。
元汐一手撐着腦袋,頑了一會,覺得有些無聊,眼皮子不停的打架,有些昏昏欲睡。
正當身子就要歪倒在地時,腦袋猝不及防的被一直冰涼的手托住。
元汐立馬清醒了,愣愣的仰頭,看到少年蒼□□緻的面容。
“謝哥哥,你回來啦!”
元汐迷蒙的眼睛飛快亮了起來,立馬從地上蹦了起來。
小少女柔軟雀躍的聲音像摻了糖似的。
謝鶴安見她站穩後,便收回了手,擡手調整了下肩上的背簍,然後走到院門前開門。
洗的發舊的寬大衣裳襯得少年身材修長,背上背着深色竹簍,額前的發絲垂下來,月色下側顔清冷又精緻。
元汐忽閃着大眼睛,少年冷冰冰的舉動讓她有些忐忑,她抿了抿唇,酒窩暖暖的小聲解釋:“這幾日我随爹娘還有祖母去城外進香了,才沒時間過來,我不是故意不來的。”
生鏽的鐵鎖在手心落下,謝鶴安淡淡垂眼,看着面前神色惴惴的,嘴唇微抿。
聽見少年淡淡的“嗯”了一聲,元汐神色訝異的擡頭看他,還有些愣愣的。
“謝哥哥,你沒生氣嗎?”
她還以為,他還會像以前那樣不理她了呢。
謝鶴安偏過眼眸,平靜道:“沒。”
太好了!
元汐神色高興起來,伸手将地上的食盒提起來:“謝哥哥,你餓了吧,我拿了飯菜來給你!”
隻是剛碰到,一隻手便将地上的食盒提了起來,餘光掃過對方懵懵的小臉,眼眸微頓:“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