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韫棠的五感敏覺,回過神來,正對上葉疏衍那雙目光炯炯的眸子,耳根微微泛紅。
她腹诽道,葉疏衍這是在幹什麼啊!有幾分姿色就不要随意露出這種神情!
孫韫棠清了清嗓,移開視線道:“殿下,按理說,若雇傭殺手的人是要刺殺皇後娘娘,為保萬無一失,他們難免會在事成之後将那些殺手滅口。這确是難以查起。”
孫承梧有些驚訝,畢竟孫韫棠是越少摻和皇室的事越好的。
他莫名警惕的瞧了眼葉疏衍,葉疏衍模樣生得是極好,獨屬于他那份矜貴清冷,一雙鳳眸總是含笑。用溫潤如玉,玉樹蘭芝來形容他也有過之而不及。京城裡的貴女想當五皇子妃的還不少呢!
他整日以笑臉示人,孫承梧深知他内心是冷漠疏離的。隻是後來的事,讓那位羽翼初長的皇子不得不隐忍起來。
滿臉警惕的孫承梧又瞧了眼妹妹,少女的臉龐白淨,眉眼飒爽張揚,一看就是位貴氣凜然的小将軍。
孫韫棠及笄兩載,求親的人還算多,但都被孫韫棠回絕了。孫承梧并未多加管束孫韫棠的主張,畢竟此事要看妹妹是否歡喜才行。
孫承梧又暗地裡歎口氣。抛開君臣,葉疏衍和他算是友人,知根知底。隻是葉疏衍到底是皇子,他妹妹平生恨束縛,不會喜歡困在紅牆深宮裡的。
葉疏衍并不知孫承梧在一旁腹诽他,目光仍在孫韫棠身上。聞言,他沉靜道:“我查到現下有另外兩波勢力在搜尋殺手的下落,隻是不知他們間是否還有存活于世之人。”
“殿下意思是說,殺手有可能有人存活?”孫韫棠驚喜道。
葉疏衍颔首,轉頭看向孫承梧,見其一言不發像在思慮着什麼。葉疏衍剛想問他,就聽見門外侍衛來報,“公子,小姐,宮裡來人了,說是濟安公主喪報,急召朝臣入宮商議大事。”
屋内三人一怔,濟安公主喪報!
孫韫棠和孫承梧率先瞧了眼葉疏衍,葉疏衍猛地後退一步,勉強保持鎮定,臉色煞白。
那是孫韫棠從未在他臉上見過的表情。她記憶裡的葉疏衍一直都是京城裡的“溫雅少年郎君”,盡管有時會露出些别的神情,就算是上次将他逗得滿臉绯色,都是很快的平息,并無今夜如此失态。
葉疏衍是跟着孫承梧二人進宮的,馬車裡,他一直在垂頭。
孫承梧似是見不得,安慰了他幾句。
孫韫棠覺得觸目,眼睛直盯着簾子。她記得葉疏衍講過,濟安公主是在皇後薨逝後為數不多待他如此好的皇姑。本來濟安公主上次急報傳來,葉疏衍就有些心神不甯,這下直接喪報傳回,作為親人他又該如何想。
失去親人并不好受,孫韫棠深知這個理,一路上都未曾言語。
已是深夜,宮中四周都點亮了火燭,映得默聲的人群更為沉寂。
孫承梧和幾位同僚先行進殿,孫韫棠落在後頭。
“孫韫棠。”葉疏衍喚住她,那是一聲飽含情緒的稱呼。
孫韫棠錯愕回首,這是葉疏衍頭一回喚她的名字。她的神色微愣,像是記憶深處有人也曾這樣喚過她,隻是她一時想不起來。
葉疏衍像是在壓抑着什麼,眸中的情緒五味雜陳,啞聲對她道:“皇姑死了,父皇這麼晚召集朝臣,是要同北夷大戰了。你,害怕麼?”
“殿下怕麼?”孫韫棠換了身玄色勁裝,烏發高高束成馬尾,輕聲問他。
她在問他怕不怕,怕什麼?
葉疏衍搖搖頭,今夜他也有些莫名。
“殿下不怕,我也不怕。戰場我都上過好幾回了,公主殿下和親為求的是百姓安居,北夷出爾反爾,這場戰争遲早會來。”不知是不是今夜同身前的男子說了許多話,孫韫棠總覺得葉疏衍親近了不少,不似在大理寺時的拘謹。
濟安公主說是陛下的皇妹,實際上也是位才雙十出頭的姑娘。
孫韫棠聽到消息時很是震驚,夜風微微,和親送嫁時那位公主的話語仍在她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