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眉頭微鎖,沉吟道:“此人來路不明,倒是有些蹊跷。這幾日,江湖上風起雲湧,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較勁,我們雖然暫時隐匿在此,但也不能掉以輕心。”
夜郎君輕哼了一聲,有些不屑地道:“此人故弄玄虛,怕是神捕司或‘天羅’的朝廷鷹犬。”
夜郎君的話語中透着一股冷冽的殺氣,沈墨微微颔首道:“郎君隐匿在此,他們應當還未得到消息,若非投石問路,想來禦河之上這兩日必有大事發生。”
沈墨扶額側首,似乎是在将腦中紛亂的情報擰成一股:“近來漕幫與水龍會為争這禦河水道之利,龃龉不斷,不知這青衣人是否與此事有關。”
他從袖中取出紙筆,以密文寫了一張字條,命暗衛送出,這才續道:“墨已安排人手查察此人來曆,郎君靜等回報便可。隻是我們此去驚鴻山莊,難免碰上這水道紛争,是否要墨加派人手同去?”
夜郎君沉吟片刻,緩緩開口道:“此次驚鴻山莊之行,本就非同小可,若再加派人手,恐怕會引起不必要的注意。我們隻需謹慎行事,随機應變即可。”
沈墨知道夜郎君向來行事果斷,從不輕易改變計劃。然而,江湖險惡,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郎君所言極是,”沈墨沉聲道,“不過,漕幫與水龍會之争,背後恐怕少不了神捕司的挑動,對神捕司之人,我們還是要當心提防。”
神捕司本為刑部下屬,近年來卻招攬了許多江湖人士,逐漸成為朝廷中專職處理江湖事務的組織。
與過去朝廷的放任态度不同,當今皇帝對江湖勢力極為忌憚。因此,神捕司除了緝捕犯罪的江湖人士之外,還暗中訓練了許多密探,在江湖中尤其是京城附近多處活動,挑起争端,以削弱各大家族、門派的勢力。
禦河水道與漕運諸事本都是漕幫所掌控,近年來卻興起一個名為“水龍會”的組織,處處與其作對。沈墨手下的暗衛自然也注意到了水龍會的動向,多方打探後,其背後果然有神捕司的影子。
如此培植傀儡勢力,引起江湖争端,正是神捕司的拿手好戲。
而在江湖中做下大案,神捕司又無法管制的江湖人士,則會被列入神捕司的金榜“神捕令”,一旦公然出現,便會被神捕司全力緝捕。
夜郎君此前一直隐匿在暗處行動,但為了獲得沈墨手中情報網絡之助,他已多次現身行動,幫沈墨解決了幾個棘手的麻煩,如今已成為神捕令通緝的幾個大人物之一。
夜郎君的面容隐藏在黑袍之中,但說話的語氣卻有些遮掩不住的厭惡:“神捕司的這幫朝廷鷹犬,江湖敗類,也就隻能打着穩定江湖局勢的名頭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料他們的手暫時還不敢伸到驚鴻山莊去。隻是‘天羅’若是已經出動,确得提防他們察覺到我們與驚鴻山莊之間的往來。”
黑鸢與青鹄侍立在一旁,聽到“天羅”二字,兩人皆是對視一眼,隐隐感到主人此次所為之事頗為棘手。
主人曾與他們講過,天羅乃是直屬于皇帝的一個隐秘組織,相比于神捕司在明處,他們則是隐匿在暗中。天羅中大多數人都是隻會執行命令的冷血死士,做事手段極其殘忍,據說比起江湖中的殺手組織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更為令人擔憂的是天羅的一切似乎都隐藏在一團迷霧之中,縱使沈墨這般掌握無數暗衛與情報的人物,也隻能堪堪窺得這個組織的閉上眼睛。一旦被天羅盯上,在這江湖中,恐怕任誰都難以輕易脫身。
沈墨雙眼微眯,沉聲道:“墨早已吩咐這一帶的暗衛,一旦有些風吹草動,立即向我禀報。若是真有危機之時,墨也不妨效仿神捕司的手段,弄出些動靜來,以擾亂朝廷視聽。此行至驚鴻山莊,我們不僅要獲取所需之物,更不能讓任何勢力有機可乘。”
夜郎君的聲音自黑袍中傳來,在袍服的遮掩下顯得格外神秘莫測:“既然身處這江湖漩渦之中,便需有應對風浪的覺悟。神捕司也好,天羅也罷,不過是這盤大棋上的棋子,而我們,要做的是那執棋之人。”
他的話語中帶着不容置疑的堅定,仿佛一切盡在掌握之中。沈墨聞言,心中不禁又生出幾分暖意。夜郎君不僅武藝乃是江湖中頂尖級别的存在,更有着超乎常人的智慧與膽識,這樣的盟友,實屬難得。
他翩翩一笑,目光深邃地望向遠方,似乎在籌謀着更為深遠的布局:“夜郎君所言極是,我們不僅要在這江湖中站穩腳跟,更要借勢而上,成為那能夠左右局勢的力量。神捕司與天羅,或許能給我們制造麻煩,但也未嘗不能成為我們手中的棋子。”
沈墨話音未落,突然艙外傳來一陣轟鳴之聲,随之而來的是陣陣叫喊。沈墨眉頭一皺,夜郎君仍是端坐不動,隻是輕一揮手,黑鸢與青鹄立時閃身而出,到艙外查看狀況。負責行船的暗衛自然是水上的好手,即使情況未明,也能迅速将船泊向河岸邊隐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