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青鹄匆匆回到艙中,禀道:“主人,前方水龍會衆人與漕幫的船隊起了沖突,似乎是水龍會擅自占了漕幫的一座水寨,漕幫今夜出其不意,派了大批人手前來‘讨還’。除我們的船外,還有許多船隻被困在水寨之内,黑鸢正在緊盯雙方人馬的動向。”
“雖是早有所料,但此番風波來得委實不合時宜。”沈墨看向夜郎君,緩緩道,“也好,倒是也有些熱鬧,隻是若不妥善處理,我們恐怕要改走陸路了。”
夜郎君輕輕一展袍袖,似乎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無妨。青鹄,你速去查探一番,那些被困水寨之中的商人旅客中,是否有神捕司或天羅之人的蹤迹。”
“是,主人。”青鹄身形再次一閃,如一縷青煙一般離開了船艙。這一次的回報顯然不如先前迅速,遠處不斷傳來□□聲、叫喊聲。船身微微搖晃,似乎在河面上劃出一道道波紋。
沈墨親自為夜郎君煮茶,手法娴熟,茶香漸漸彌漫整個船艙。夜郎君則閉目養神,對周遭諸事恍若未覺。
船艙内,茶香與夜郎君的沉靜形成了一種奇異的和諧。沈墨小心翼翼地将茶杯捧至夜郎君面前,茶水在精緻的瓷杯中輕輕搖曳,散發出令人心曠神怡的馥郁香氣。夜郎君緩緩睜開眼睛,接過茶杯,輕輕吹了吹熱氣,然後淺嘗一口,聲音低沉而平和地道:“你的手藝越發精進了。”
沈墨微微一笑,回答道:“多謝郎君誇獎,隻是這茶,還需郎君品味……才能顯出其真正的韻味。”
就在這時,船身突然劇烈地搖晃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重物落在船艙之外。
不多時,黑鸢進入艙中,身上的勁裝倒是被水淋濕了大半,隻是她的動作依舊幹練,沉聲禀報道:“主人,确有神捕司的探子在暗中窺伺。被困的商旅之中暫時并未發現異常,但其中一名女子極為可疑,竟持有風月樓中的信物。我與青鹄已秘密将此人帶出,請沈樓主處置。”
“信物?”沈墨的聲音中終于帶上了一絲訝異。
風月樓信物由兩半組成,其中一半隻有一份,保管在沈墨本人手中。另外一半則每個暗衛及知曉樓中機密者各有一枚,用于傳遞機要消息時使用。
沈墨用人手段精細獨到,卻未曾在此處安插人手,何況這等機要之物,自然要仔細隐藏,怎會如此輕易拿出來,不懼被人瞧見?
他望向夜郎君,見夜郎君閉目颔首,沈墨立時起身,走出艙外,準備一探究竟。
夜色如墨,流水潺潺,河上的風帶起了沈墨的袍袖,黑鸢提起手邊的燈籠,為沈墨照明。沈墨借着燈光看去,隻見青鹄看守着一個丫鬟打扮的姑娘,而她的手中,正緊緊捏着那一枚信物。
沈墨眉頭微蹙,目光銳利地盯着那丫鬟。他緩緩走近,青鹄見狀,立刻躬身行禮,而那丫鬟則顯得有些慌亂,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安。
沈墨并未急于發難,僅以眼神示意青鹄退至一側,自己則細細打量起那丫鬟來,企圖從其眼神的微瀾中捕捉到些許端倪。然而,那丫鬟雖心中慌亂如麻,面上卻依舊強作鎮定,唯有手中緊握的信物微微顫抖着,在不經意間洩露了緊張。
沈墨一行的打扮并不像那些水上盜匪,因此她雖不安,行為舉止上仍未失了分寸。
“你是何人?”沈墨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
丫鬟深吸一口氣,似乎在鼓起勇氣,頓了頓才輕聲回答:“回大人,奴婢名叫小翠。”
言畢,見沈墨沉吟不語,她心中愈發焦急,忙又補充道:“奴婢此行京城,實有要務在身,不料卻卷入這江湖風波之中,還望幾位大人明辨是非,容奴婢返回客船之上。”
沈墨微微颔首,目光依舊銳利如刀,他并不急于下結論,而是繼續審視着眼前這個自稱小翠的丫鬟,聲音中帶着一絲質疑:“要事?你倒不像普通人家的丫鬟,想必辦的事也非同尋常——這枚信物,你又是從何處得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