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荷猛地攥緊夜郎君衣襟,眸中冷光乍現,質問道:“你究竟想要什麼?”
“姑娘莫急,你救我一命,我答應幫你取雪蓮、救師兄,也算報答姑娘了。”夜郎君右腿微曲,将楚清荷瘦弱的身軀輕輕圈住,緩緩道:“至于醫治‘寒髓凝脈’,那自然是另一樁交易了……”
楚清荷因為寒脈發作仍然渾身冰涼,無法動彈,清冷的聲音也跟着微微顫抖:“你以為……我當真看不出你的盤算?嘴上說着報答,實則、實則——要挾于我。”
“姑娘誤會了,此刻我身受重傷,無法運功,又如何能要挾你?”夜郎君低頭湊近她發間,輕輕嗅聞,楚清荷不由一陣惡寒,“我隻是……開誠布公地向姑娘讨要診金。”
“有話直說。”楚清荷别過臉,散亂發絲掩住眼底翻湧的屈辱,“但你若敢逾矩……”
“其實姑娘應當明白,我這人最講公平。”夜郎君的薄唇就貼在楚清荷的耳廓上,熱氣激得她心中怒意更濃。但楚清荷深知莫風的傷勢不能再拖,若失了這個機會,輕則殘疾,重則喪命,隻能強自忍耐:“除了為你療傷外,你還想我做什麼?”
“我在宮中有個朋友,久病不愈,還望姑娘伸出援手。至于如何進宮,屆時我自有安排。”夜郎君知道想要順利進入皇宮,少不得沈墨相助,隻是沈墨并未獲知他尚在人間的消息,不知此時可是正在着急?
“這有何難?”楚清荷不知他心中還有何算計,隻能先将此事答應下來。
“至于姑娘的絕症……”夜郎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似乎已确信自己緊緊扼住了楚清荷的生死命脈,“倘若你不依從我所提的方法治療,恐怕性命難保。我雖非什麼了不起的人物,但眼睜睜看着‘素手醫仙’芳華凋零,卻也于心不忍。”
“放肆!誰許你如此輕薄!”楚清荷厲聲怒斥,心中卻知自己的身子早已虧虛至極。她不僅先天就有“寒髓凝脈”之症,幼時被仇家追殺時還中了對方的陰毒掌力,病上加病。被救入藥王谷後,她一面精進醫術與武功,一面查訪仇家下落,隻盼有朝一日能手刃仇敵,卻尚未取得進展。
複仇大計未成,她的寒症發作卻愈發頻繁,盡管谷中衆人已經盡力為她用藥延緩,但正如夜郎君所說,至多三年之内,寒毒就會侵入心脈,屆時将藥石無醫,還談什麼複仇?
可若答應這登徒子的條件,能否治愈寒髓凝脈暫且不知,自己的一世清白卻是要毀了。她身為藥王谷的二谷主,與邪道中人糾纏,此事一旦洩露,藥王谷定會淪為江湖笑柄,谷中弟子或許也會因此受到牽連。
“姑娘莫要以為在下隻是貪圖美色……我不過是想借姑娘的岐黃之術,做些事情罷了。”夜郎君的聲音裡竟透出三分委屈,“要幫姑娘醫治,在下也須付出元陽,難道姑娘還不信我?”
“元陽”二字讓楚清荷又是羞憤難當,夜郎君的手順着她下颌滑落,輕佻地挑起一縷青絲繞在指間:“雙修之法……确是邪門功夫,隻是姑娘應當明白,再無其他化解寒髓凝脈的法門。”
“松手!”楚清荷厲聲喝止,這一分神,就不慎走岔了丹田真氣,頓時滿面慘白,汗如雨下。夜郎君扶住她顫抖的脊背,指點她理順氣息:“你瞧,我若是要乘人之危,現在豈不是最好的時機?若姑娘實在不願,待入宮取得雪蓮後,咱們再慢慢商議,如何?”
楚清荷強忍劇痛,幾乎咬破舌尖,才将痛呼咽回肚裡。她思量半晌,狠下心道:“好……我答應你。但你須得先取到雪蓮,治好我師兄的内傷。而且……在那之前,不得對我行輕薄……輕薄之舉。你若敢耍花樣,我定不饒你!”
“姑娘且放寬心,在下對乘人之危這種事提不起興緻。”夜郎君低笑出聲,收攏手臂,将楚清荷抱得更緊,試圖用體溫烘暖她的身體。楚清荷調息半晌,終于能活動四肢,猛地掙開夜郎君的懷抱,踉跄着退到一邊:“明日,繼續施針。”
言罷,楚清荷跌跌撞撞地出了山洞,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似乎是半刻也不願與夜郎君多待。洞外陽光斜照,将楚清荷的影子拖拽得細長,她倚着山石急促喘息,指尖幾乎嵌入掌心——何其荒謬,身為藥王谷二谷主,竟被一個重傷未愈的輕薄之徒如此戲弄!
夜郎君望着楚清荷的背影,緩緩躺回草席之上,嘴角笑意更深。之後月餘時光,兩人當真就如普通醫患般相處。夜郎君傷勢漸愈,倒也真不曾輕薄逾矩,隻是每逢換藥時總要找個由頭逗她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