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肯耗損内力救人,我自然也會遵守諾言,幫你醫治那位朋友,還有……助你恢複功力。”楚清荷想要抽身,卻怕無了她身子支撐,夜郎君會栽倒床下,隻得繼續忍耐,“你休息吧,我去為你配藥。”
“楚姑娘方才在你師兄房中倒真是會疼人,連軟枕都要親手調整,怎麼到我這就隻剩冷藥硬枕了?”夜郎君趁勢将人往懷中拽,右手食中兩指并攏,挑起她一縷發絲,“姑娘就不怕我在這咽了氣,你的寒髓凝脈……可就無法可救了。”
“你不要得寸進尺!”楚清荷的聲音倏地冷了下來,“我早已說過……若要我應允此事,你必須先為我查到滅門仇人蹤迹。”
“關于姑娘的滅門仇人,我倒是已經有些線索,隻是要找出那人,還有一事須先請教姑娘。”夜郎君笑着松開那一縷發絲,“在下身上受的諸多内外傷中,有幾處是一個用‘噬心蜈蚣手’的神秘青衣殺手留下的,姑娘可知該如何找出此人?”
楚清荷垂首沉吟,片刻後才緩緩說道:“‘噬心蜈蚣手’乃是《毒經》中有記載的上乘毒掌功夫,每日用劇毒蜈蚣淬煉掌力。練至第七重後,掌心勞宮穴附近會有青色印痕,狀若蛛網,運功時會自此散出毒氣,比尋常毒煙還要厲害幾分。”
“原來姑娘看過《毒經》全本。”夜郎君聞言微微坐直身子,“在下不過是想知道……此人用于練功的毒物可有特别之處?”
“常用金頭蜈蚣,功力漸深後可輔以其他毒物,若想突破九重,每日怕是都要用數十隻蜈蚣取毒。吸入毒液之後,雙手瘙癢難當,常用鐵力木等硬木練功散毒。”楚清荷說到此處時,不禁微微搖頭,“這功夫太過陰毒,練功之人會四處搜集毒物,尤其是‘巨龍血蜈蚣’,傳說在西域火山附近才有,能讓此功修煉事半功倍。”
“姑娘當真是醫毒雙修的大行家。”夜郎君微笑瞧着她認真的模樣,楚清荷被他看得不自在,眉頭微蹙,冷聲道:“你若身體無礙,便請速速離去,否則……便躺下好生休息,莫要在此多嘴多舌。”
夜郎君懶洋洋地倚在繡花軟枕上,從袖中摸出一塊蝶形玉佩塞到楚清荷手心:“若有事尋我,可去煙花巷風月樓,用這信物找樓主遞消息……”
“風月樓?呵,不愧是邪道魔君,當真是……”楚清荷咬着下唇,生生把“不知廉恥”四個字咽了回去。
夜郎君扶着下巴欣賞她羞惱模樣,故意拖長語調:“姑娘難道不知,煙花巷可是全城消息最靈通之處——”
“不知廉恥!”楚清荷還是忍不住出聲怒斥,猛地起身走出兩步,背對着夜郎君,似乎被氣得微微發抖,“良家女子豈能去那種腌臜之地!”
“姑娘這話說得當真傷人心。”夜郎君唉聲歎氣地從軟榻上撐起半邊身子,“風月樓中女子,亦不過為生計所迫,行此營生。楚姑娘現在嘴上硬氣,但到那寒髓凝脈發作時,恐怕……”
“住口!”楚清荷素來以為自己涵養極好,但遇到夜郎君這般不知檢點的無賴,實在忍不住頻頻動怒。她銀牙緊咬,杏眼圓睜,轉身怒視着夜郎君:“你若再口出狂言,休怪我不客氣!我自不會去那污濁之所,你若是想要我繼續為你醫治,就每日二更後自來尋我施針。”
“楚姑娘何必如此動怒,在下也是真心想幫姑娘續命。”夜郎君的語氣裡七分戲谑摻了三分真情,“我雖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答應過要護你周全,便不會乘人之危,隻是希望姑娘好生考慮,莫要因為逞一時之氣丢了性命。”
“你若再提這邪魔歪道的法子,我現在就同你拼個你死我活!”楚清荷豈能不知寒髓凝脈唯有至陽内力才能慢慢化解,但這人渾話連篇,實在令人生厭,“你既知自己不是正人君子,就該知道分寸!須知有些話……在女子面前輕易說不得。”
夜郎君褪去眼中戲谑,正色道:“姑娘其實清楚得很,要将至陽内力渡入你體内,非借助那雙修功法不可……你當真要為了世俗禮法賠上性命?”
“你、你休要再提那腌臜手段!”楚清荷氣急,又不知該如何發作。夜郎君忽然壓低聲音,幽幽道:“在下也不是那等挾恩圖報的小人,我知道姑娘的心病不過是複仇之事,等找到姑娘的仇家之後,姑娘可一定要給在下……實在的答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