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他要找的那個人在哪兒,都希望他早些找着那個人吧,陸懷瑾想。
他這侄子這麼年輕,有主見,有能力,前途也該是無量的。
讓他的路再順些吧。
周向晚若有所感,看向院中的榆樹,探着頭也什麼都沒看到。
他疑惑地撓撓頭,随即長歎了一口氣,轉身把房門合上,整了整衣領,認命般地走出院子,問了人,去找趙刀刀她們。
陸懷瑾等他出去了很久,才慢悠悠走出院子。
有家丁前腳和周向晚打了招呼,這會兒又見陸懷瑾出來,“二當家,少爺朝那邊去了。”
“嗯。”
家丁看看周向晚離開的方向,又看看陸懷瑾朝着另一邊走遠的背影,一時摸不着頭腦。
載滿長劍的車廂正停在城外。
趙刀刀在馬邊上等着,這回他們騎馬去,唐雪沖着挽留她的丫鬟們揮了揮手,周向晚抽了抽嘴角,拿扇子擋着。
他的腳步拖沓極了,但這麼多人等着,再慢也得出發,最後還是拖着沉重的心情一起上路。
陸府的家丁守在貨車旁邊,見他們過來笑着打了招呼,不忘叮囑小陸少爺記得多回來幾次,要是年末的話陸家還能再熱鬧些,不過一肚子的話沒說幾句就被催着回去了,留下運貨的和周向晚他們一起走。
出城幾十裡,城外少有人家。
那股子劍爐發出的熱氣不在後頭了,趙刀刀這才覺得自己離開了佩城。
隻剩下天熱。
佩城地勢平坦,但四面環山,出了城路漸漸難走起來。
走了兩個時辰,天色忽變。
不知道天上什麼時候聚了厚厚一層雲,悶悶地壓下來。
運貨的人對這段路和天氣都很熟知,道,“這天兒快下雨了,陸少爺,咱們得快些趕路,早些到巒嶽派,不然中間就得找個地兒歇腳等雨停了。”
雖然劍被包好之後還蓋了一層油布,但這批可不是尋常貨物,運貨的不敢因為自己趕路真讓貨淋了雨,搞出什麼麻煩他可擔待不起。
周向晚應了聲。
趙刀刀看向唐雪,天色陰沉,唐雪還亮亮的。她感覺這雨說下就下,不會給他們趕路的時機,找個落腳處才是要緊事。
他們正朝東面走,佩城東邊山勢最為連綿,山也高大險峻。
天氣好的時候,能看到蒼松立于懸崖之上,瀑布千丈飛流而下,峭壁上藤曼空懸,鶴唳猿鳴,恍若仙境。
山很美,名字也好聽,叫白玉山。
不過白玉山以玉為名,倒不是因為這裡有玉,而是因為這裡有一種石頭。
這石頭通體白色,堅硬無比,可哪怕是佩城的工匠也無法将這種石頭打磨利用。因為它無比堅硬,又無比脆弱,堅硬的質地叫雕琢它的人難上加難,好不容易尋到趁手的工具能夠将它處理,一旦沒控制好力度,又會因為一個缺口就碎成細砂,得不償失。
據說巒嶽派的山門就是用這種石頭打造。
白玉山不止一座山峰,這裡群山錯落,奇峰峻巒,高聳入雲。
在雲層遮掩的山頂,就是巒嶽派的所在。
隻是他們現在看不到那種飄渺景象,隻能看到壓下來的烏雲,山體被擋的嚴嚴實實,目力所及昏暗陰沉。
趙刀刀一路上已經多次聽到巒嶽派的大名。
不過與她想的相反,巒嶽派并非傳承幾百年的大門派,隻是百年間興起的小門派之一。
之所以發展到今天的規模,有一半都是白玉山東山主人、巒嶽派大長老張秋水的功勞。
世人皆傳,張秋水一生有三件事可以稱道——
一,他根據斷水劍法創新斷水劍,留下劍譜,并不斷改進。斷水劍法講究借力打力,遇強則強,劍法的威力在江湖中已得到很多印證,如今正是巒嶽派最火熱的獨家絕學,每年不知有多少少年英才都渴望拜在他的門下。
二,張長老一向懲惡揚善,仗義執言,當得一個俠字。曾經被他救下的人到今日有許多都成了地方豪傑,隻要他的名号在一天,巒嶽派的門匾上就等于還寫着名門正派幾個大字。
三,張長老是難得一遇的武學奇才,他苦練劍法,現下武功造詣深不可測。據說在江湖榜上的第十隻是因為他無心于江湖紛争,是以至今為止世人也沒有見過斷水劍法的全貌。
轟隆兩聲,雷聲突作,狂風席卷而來。
山路難行,就算是馬車,到了巒嶽派的山腳下,也不得不棄車而行,幸好他們沒自找麻煩。
看這情況,是時候去找個地方避雨了。
趙刀刀與唐雪問過送貨的,得知應該在前面不遠處就有一處歇腳亭,隻是天色暗了路也難辨,這人現在不敢保證萬無一失,她們得先行一步去前面探路。
這雨來的真不是時候,衣服這樣漂亮,可不能淋濕了。
趙刀刀策馬飛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