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刀刀猛地坐起,大口呼吸着,眼神過了很久才找回焦距。
她手扶着頭緩了會兒,渾身脫力的感覺轉好,夢隻有醒來那一瞬間是清晰的,很快就如煙消散。
這是哪?
她的手滑到喉頭,喉嚨很幹。
忽然聽到咯吱一聲,有人進來了。
那人背着光走近來,一度站在陰影中,路過窗邊才看的清。
趙刀刀頃刻想起這是什麼處境,也知道自己昏迷前沒有看錯,這是顧傾城。
“你……”
她的聲音沙啞到無聲,像是石頭刮擦着喉嚨發出來的,不得不停下來清嗓幾聲。
顧傾城本來要走過來,又返回一段倒了杯茶給她。拉過凳子坐在床邊。
趙刀刀接過,捏着茶杯,盯着茶水半天沒動。她現在算是客人嗎?有這樣待客的嗎?
顧傾城笑了笑,“你不用緊張,沒毒,喝吧。”
趙刀刀忍了忍,喉嚨實在幹渴,她硬着頭皮喝了。感受着水流順着喉嚨流下,她的嗓音終于正常了些,“我睡了多久?你為什麼抓我?”
顧傾城看了她很久,她在柳州也不是沒抓過人,就是打過的,也從來沒人會梗着脖子問她一句“你幹嘛打我”,第一次見這樣的,挺新鮮。
顧傾城靠在椅背上,看着她道:“你不是想找人?我幫你一把。”
趙刀刀立刻去摸身上的信。
信還在,她松了口氣。
但是信為什麼還在?
趙刀刀一下想起了張三,“是你派張三來搶我的信?你為什麼沒有趁我昏迷拿走它?”
顧傾城聽完眉頭微皺,搶信?
她随即反應過來,張三一貫自作聰明,知道趙刀刀身上帶着一封信,肯定以為那信對她很重要,想知道裡面到底有什麼消息,以此找她換錢。
不過他不是趙刀刀的對手,估計被擺了一道才乖乖按計劃把人帶來。
顧傾城想通了,眉頭舒展道:“我不想要你的信,我隻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廟裡也是嗎,你是為了問這個問題迷暈我?”
“是。”
趙刀刀沉默了,她覺得局勢不妙。
自己現在簡直任人宰割,顧傾城卻隻想問一個問題,什麼問題值得如此大動幹戈?
這個問題一定很重要……趙刀刀心頭一緊,她刀呢?
她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沒有看到。
顧傾城的視線落在她的腰上,似乎有些懷念。
她問:“你怎麼會有這條劍疆?”
“啊?”
顧傾城臉色不善,以為趙刀刀裝傻。
殊不知趙刀刀一心都在刀上,以為問題全是沖着她的黑刀來的,是真沒反應過來問了什麼。
顧傾城放慢語氣重複道:“你為什麼會有這條劍疆?”
趙刀刀順着她的視線看向腰間,黑色的編繩纏着藍色腰帶,是自己早上綁上的,繩子由兩股粗線編織而成,漂亮的繩結已經被磨掉了第一層皮。
她問:“你認識這條劍疆的主人?”是了,顧傾城剛剛就說過,她知道她在找人。
顧傾城見趙刀刀此刻還在裝傻充愣,對她的問題不答反問,心中升起一絲怒火,“你跟唐雪還真是好朋友。”她的語調算不上稱贊。
顧傾城壓下怒意,“先回答我的問題。”
趙刀刀見她全程不提黑刀,反而提起唐雪,心知顧傾城還不知道黑刀的秘密,放下心來,沉着冷靜道:“給我的那個人讓我找劍疆的主人,你是嗎?”
顧傾城沒有回答。
“如果你不是,我怎麼能告訴你?”
趙刀刀當然知道她不是,她也不可能是。
老闆娘讓她找的人少說也該是上一輩的角色,顧傾城往上再加十歲都不到那個年紀,她看起來太年輕了。
顧傾城有些牙癢癢,但趙刀刀這樣的脾氣反而令她想起了另一個人,那個人也是這樣,偏執到有些癡傻,她忍下脾氣,道:“我認識她。”
趙刀刀眼睛一亮,聽着語氣人還活着?“你能帶我去找她嗎?”
“不能。”
趙刀刀一愣,“為什麼?”
“因為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趙刀刀眨了眨眼,“我告訴你之後你萬一反悔了呢?”
還不算蠢。
不過敢向她提條件的人,幾年來也屈指可數。
顧傾城打量着趙刀刀。
她的目光讓趙刀刀有些不适,不知是哪裡不對勁,總覺得背脊發涼。
仔細看去,那張笑盈盈的美麗臉蛋上的一雙妙目隻是輕輕落在她身上而已,或許是一雙眼睛生的太大太傳神,才讓人總是在意。
顧傾城忽然問:“你知道自己被人盯上了麼?”
趙刀刀心說你不就是?
旋即她回過味兒來,明白顧傾城是在說城門口那些人,“哦,知道。”
顧傾城拉長了調子,“那就奇怪了……”
“什麼?”
“真可惜,你的朋友神通廣大,你都知道了,他們應當也知道了吧,怎麼連這點小麻煩都不能幫你解決?”
趙刀刀不在意道,“那又如何?”
“你們不是朋友嗎?”
“是啊。”
“這也算朋友?”顧傾城冷笑了一聲。
“朋友又不是什麼都要幫,我自己能做的事為什麼要人幫。”
事實上趙刀刀覺得一路上自己已經被幫了很多了,否則隻她一個人,不知何年何月才能順利來到柳州。
“你們感情真是深厚。”顧傾城面無表情地拍了拍手,道,“既然這麼信任他們,那你就在這裡等着吧,看看等多久,他們才會來找你。”
“又或者,等你想通了來找我,我就放你走。”
顧傾城走到門邊,“對了,你的傷剛好,我勸你還是不要亂動為好。”
顧傾城留下一句威脅的話語離開。
趙刀刀被她說的一頭霧水,傷?什麼傷?
她聽到門關閉的聲音,立刻開始查看自己身上有沒有哪裡多出了傷口。
多是舊傷,新傷……她忽然摸到了背後那道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