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恋上你看书网 > 侯府女眷貶為庶民後 > 第1章 出城

第1章 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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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的春日有些溫燥,讓土地都起了皮屑,在陣陣渾厚而悠揚的晨鐘聲中,崇義坊的大門被緩緩拉開,拖起的塵土如灰霧般蔓延開來。

守門的武侯習以為常,甚至還在塵雲裡打了個大大的呵欠,可等在坊門邊上的那幾個女娘卻都忍不住輕咳起來,惹得那武侯又掠了她們一眼。

她們看起來很尋常,素衣無飾,但多瞧一眼,又覺得沒那麼尋常。

撇去那些帶着帷帽的女娘不論,隻瞧那個将要走過來的攀談的少婦,她雖神色疲倦憂慮,卻也難掩姿色。

‘到底是貴人,瞧瞧這臉蛋、身段。’

這武侯負責的是崇義坊的守門、巡防等事宜,坊中的事情自然有所耳聞,更何況是侯府抄家這樣的事,被調令去抄剿家财的金吾衛、不良人各個沾了一手肥油,隻可惜他沒得了這個好差事。

這一車的侯府女眷被貶為庶人,天光微亮就要出坊出城,也是不想被人打量議論。

武侯幾個掃眼,看她們行囊單薄,如一餅被夯實榨幹的茶枯,實在沒有什麼油水了,雖有心想摸一摸,蹭一手芳香油亮也好,可晨起倦怠,腹中空空,有心思卻沒勁,隻有些不耐煩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們快走。

藍盼曉輕聲道謝,轉身默數清點人數,側後方拉夜香的騾車不耐煩她這樣慢吞吞礙事,揮鞭甩斷了鐘聲。

明寶清帶着帷帽,正咽下喉嚨裡被塵土撓出來的癢,心想着,‘晨鐘聲,頭一回這樣清楚的聽見。’

警示宵禁的暮鼓聲她倒是常有聽的,她是明侯嫡長女,又許了河東林氏,每日的收到的帖子和名剌數不勝數,陽春踏青,盛夏納涼,秋來拜月,凜冬賞雪,四季玩樂的花樣多了去了,樂而忘返,總有晚歸的時候。

她正恍神,穢物在木桶晃蕩的聲音陡然逼近又遠離,令明寶清腦袋中那點春花秋月彈指而滅,她實在不該再想這些事。

“摸黑起來,就為了跟夜香車一道出去,可真是好主意!”明寶珊輕聲抱怨着。

更何況早起又如何,長安城總有人醒的比她們早。

除了交班的更夫和要出城的夜香郎之外,各色的早點鋪子也有了響動,水沸柴裂的聲響漸次熱鬧起來,叫饑腸辘辘的人愈發急切起來。

“好了,咱們走吧,四娘,四娘過來,牽着我。”藍盼曉帶着衆人走向坊門,露出背後一家剛開了半扇門的畢羅鋪子,那武侯忽然一擡手,揚指打了個手勢。

藍盼曉一驚,還以為是在示意自己,轉身看去,就見那個畢羅鋪子裡探出個包着褐布幞頭的老頭,他笑着點點頭,一邊系半袖的細帶一邊折身朝裡喊,“杜大郎還是老樣子,兩個蔥香胡麻餅,一碗寬扁齑馎饦。”

藍盼曉愣了愣,忽然意識到這個無比沉重晦暗的拂曉,對于其他人而言,不過又是嶄新而平凡的一日。

從崇義到春明門,共要經過三坊一市,城中道路規整平坦,她們包袱裡隻有幾件下人舊衣,并沒有多少負累。

可多日擔驚受怕,食不果腹,她們哪個不是嬌生慣養的,才走過一坊距離,就已經受不住了。

除了幼女明寶錦沒有戴帷帽之外,其他的女兒雖都遮住了半身,但藍盼曉也聽得出是誰在唉聲歎氣,誰在輕聲啜泣。

女兒,她足有四個女兒,但沒有一個是她的骨血。

嫡女明寶清是明侯原配所生,次女明寶珊是妾室朱姨所生,三女明寶盈是妾室林姨所生,而明寶錦的生母已逝。

餘下那些素着面的婦人大多是明侯的姬妾,她們每一個的年歲都要比藍盼曉要大。

其中年歲最大的妾室苗姨其實是明老侯爺的妾,聽說是算了八字擡進來給那時候病重的老侯爺沖喜的,倒也真給延了兩年壽命,算是有功勞,所以即便她都沒跟老侯爺圓過房,也還是養在府裡了。

林姨的年歲最小,因年方五歲的幼子跟着才十三歲的次兄入了司農寺為官奴,悲痛欲絕以緻于有些癡瘋了。

雖說相比起發配碛西(西域)的長兄,這都還算好了,起碼還在皇城裡頭,不至于天各一方,但這也是安慰人的話。為人奴仆,身不由己,此生不知還能不能再相見。

幸好明寶盈還在她身邊,算留存了一點盼頭。

‘這都是他害的。’藍盼曉直到明侯自戕的時候才意識到,自己曾那樣畏懼的男人,實際上外強中幹,膽大無腦。

他妄想立一個從龍之功,卻不想最後是皇女登基,殺兄囚弟好不利落,天家亂糟糟一團,勢必要讓底下的人更痛上百倍。

明侯死了倒是一了百了,卻令聖上不快,将罪責加重了。

‘若不是他畏懼天威,自裁了斷,三郎原本可以跟着我們走的,大郎也不必帶着鐐铐去碛西這樣遠的地方,就算入司農寺,與二郎兄弟在一處,起碼還算有個照應,讓元娘有個念想。’

藍盼曉實在不敢恨聖人,甚至在聽到隻是将她們貶為庶人,而非伎非奴的時候,心生感激。

不過藍盼曉也知道,這份寬容還是看在明寶清的面子上才有的,是她的外祖母卓氏拖着年邁病體入宮求來的。

聖旨一落定,卓氏就病逝了,明寶清甚至不能去送她最後一程。

想到這,藍盼曉看了明寶清一眼,見她一身素衣,薄紗遮面,身骨挺直,似松柏。

她和大郎都是前頭夫人生的,藍盼曉就算同她相比,也根本沒大多少。

朱姨還在抱怨不休,明寶珊也被帶得抽抽搭搭起來。

不知是樂伎出身的緣故,還是胡人混血的天賦,朱姨的嗓子極好,哭嚎了這麼些日子,一絲沙啞都聽不出來。

明寶珊也像了她,樣貌明豔嬌媚掩去不說,哭聲如落雨滾珠,清清亮亮。

“走一步看一步,别哭了。”藍盼曉被哭得有些心煩,隻是她秉性溫柔寬和,重話也說得沒什麼力度。

突逢大變,心中惶恐難以纾解都是人之常情,但此一時彼一時,人人惴惴不安,皆在忍耐,偏她還似在閨中争搶衣裳首飾般矯揉造作。

“二娘,噤聲!”明寶清斥一句,急雨驟停。

裡坊中雖有鋪子,但更多還是民居,即便有人做活、晨讀要早起,大多也還睡眼惺忪地提不起精神來。

可眼下入了東市,人聲漸漸嘈雜起來,因城門和坊門是同時開啟的,這個時辰進城的百姓多是往集市來,所以這個時辰的東市比藍盼曉以為的要喧鬧許多。

一挑挑山野雜菜,一車車肥葷銀鱗。

初春時候,櫻桃居然已熟,明寶清猜測應該是京郊那些王侯的溫泉莊子上的頭一批。

一筐筐櫻桃裝在青翠未褪盡的小竹簍裡,由層層細絨軟葉鋪墊着,襯得愈發瑩潤绯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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