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炷香的功夫後,一個丫鬟走到了謝沅身邊,俯身耳語了幾句後,謝沅的面上立刻就露出了快慰的笑意。
很快她就尋到借口,在丫鬟的陪同下起身走出了花廳。
宴席将散時,趙氏領着衆位夫人去了前院看戲。臨走前,她對站在後頭的綠翹說道:“你去一趟,告訴大姑娘我們在戲台等她過來。”
這時,一位紫衣婦人笑着恭維道:“謝夫人對大姑娘可真是關心備至啊!”
“阿凝生母早逝,我若再不對她好些,還有誰能疼她呢!”趙氏故作謙卑地說着,眼底滿是憐惜。
“謝夫人真是心善,大姑娘能有你這樣好的母親真是三生有幸啊!”
恭維的話此起彼伏,趙氏謙虛地笑了笑,志得意滿地帶着衆人朝前院走去。
台上的戲正演到精彩之處,衆位夫人都看得十分入迷。
這時,綠翹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走到趙氏面前時還被地上的碎石絆了一下。
看着她冒冒失失的樣子,趙氏卻也不惱,反而提高了音量。“大姑娘呢?她怎麼沒跟你一起來?”
綠翹面色發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
趙氏的眼中劃過贊許之色,她沒想到綠翹的戲竟然也演得如此逼真。她滿意地勾起唇角,卻裝作狐疑的樣子,高聲問道:“你這是怎麼了?”
趙氏的音量太大,引得衆位夫人紛紛側目。綠翹咬着唇,急得幾乎要哭出來。
見狀,趙氏急忙問道:“到底怎麼了,你快說啊!”
面對趙氏焦急的追問,綠翹卻是心急如焚,隻見她一臉為難,支支吾吾地說道:“夫人……我……”
看着綠翹糾結的神色,趙氏的眼中越發滿意,一想到事成之後她的沅兒就能取而代之,順順利利地嫁入永昌侯府,她的心裡就有着說不出的暢快。
或許是被勝利的喜悅沖昏了頭腦,此刻的她并沒有察覺到綠翹眼底的異樣。
她定了定神,随後慌張地質問道:“是不是大姑娘出了什麼事了?”
迎着衆人的目光,綠翹雙腿發顫,抖着嗓子說道:“不是大姑娘,是……是二姑娘……”
此話一出,趙氏面色大變,騰地站起身來。因為起身的幅度太大,連凳子都被帶翻了。
“阿沅……”趙氏大驚失色地低喃着,滿臉都是錯愕。顧不上旁人訝異的目光,趙氏氣急敗壞地跑了出去。
趙氏的失态使得幾位夫人面面相觑,可終究是謝府的私事,她們也不便窺探。
盡管趙氏一路小跑,可到底還是來遲了一步。
後院的假山前密密麻麻擠滿了人。謝文霆面色鐵青地站在人群之中,旁邊的幾位男客神情各異,有人獵奇,也有人惋惜。
趙氏撥開人群,好不容易才擠了進去,卻在看見謝沅的那一刻兩眼一翻當場就暈了過去。
謝沅跌坐在地上,羞憤欲死地環抱着雙膝,承受着旁人異樣的目光。趙承衍則衣襟半敞、眼神迷離,似乎還沒從绮麗的幻境中回過神來。
趙氏被下人擡走之後,謝文霆的瞳孔劇烈地收縮着,眼中是難掩的震怒,臉頰不斷地抽搐着,一十指已經捏得咯吱作響。
可他素來要面子,無論心裡多麼憤怒,當着衆人的面也強忍着沒有發作。
即便知道這件事大有蹊跷,可為了謝家的名聲,他也不得不想法子周全。“先送二姑娘回去……”
丫鬟戰戰兢兢地将謝沅扶了回去,小厮也将趙承衍從地上拉了起來。
看着趙承衍迷離的眼神,謝文霆的眼底閃過一絲狠戾,可說出的話卻讓人錯愕不已。
“你與阿沅雖已定了親事,可到底還沒成親,今日你醉酒誤事,險些毀了她的清譽,若再有下回,我定不饒你。”
不等趙承衍回應,謝文霆冷着臉對攙扶着他的小厮說道:“送表公子回去。”
随後,他一臉羞愧地轉身向在場的衆人道歉:“小侄酒後失态,讓大家見笑了。”
賓客們尴尬地笑了笑,紛紛打起了圓場。“年輕氣盛、情難自禁,咱們都能理解。”
“這趙公子儒雅俊秀才情斐然,來日必是人中龍鳳,謝兄得此快婿真是叫人羨慕啊!”
謝家是金陵首富,别人自然上趕着巴結吹捧。即便是出了這樣的醜事,旁人也隻有幫着掩飾的份。
更何況謝文霆親口說出二人已經定親,未婚男女有些親呢之舉也沒什麼可說的。
“掃了諸位的興緻,我心中實在歉疚。改日我在順福樓設宴,還請諸位賞臉。”
出了謝沅的事,趙氏又已經暈厥,生辰宴自然就要中斷。謝文霆羞愧難當地拱手一拜,吩咐下人将賓客全都送了出去。
甯安堂的正廳裡,謝凝身形瘦弱卻站得筆直。謝沅雙眼紅腫,哭得梨花帶雨。
謝文霆額上青筋跳動,一張臉如覆霜雪,冷得吓人。
“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