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我随你父親喚你阿凝可好?”
崔琰眉目盈盈地望着她,眼底流淌着縷縷溫情。
謝凝沒有說話,算是默許了他的請求。看着她這副冷淡的模樣,落在後頭的玉盞有些着急。
崔琰在大殿焚香之時,玉盞悄悄扯住了謝凝的衣袖,附在她耳邊焦急地勸說道:“姑娘,你該把握住機會,好好跟世子相處。若是能培養出感情,将來進了侯府也能過得好一些。”
謝凝面上一凜,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婚事無法更改,除非她死了,否則無論如何都是要嫁入侯府的。
她知道玉盞是為了她好,可她沒辦法這麼快就投入崔琰的懷抱。
“姑娘,你還在猶豫什麼?都過去這麼久了,你總該為自己的将來做打算,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啊!”
看着她眼中的急切,謝凝沉默地抿緊了嘴唇。
崔琰将香插·進銅鼎中,隔着袅袅升起的煙霧,他的面容顯得格外清秀。
謝凝正恍惚時,崔琰已經大步流星地走到了她的跟前。
“寺裡風景絕佳,我們一道走走吧。”耳邊傳來了他清潤的嗓音,謝凝柔順地點了點頭,與他并肩走出了大殿。
走過石橋,便到了迦藍殿外。望着道路兩旁的山茶花枝,謝凝的眼神閃過片刻的黯然。
山茶花早已凋謝,徒留寂寥的花枝随風晃動。記憶裡那些美好的瞬間仿若雲煙,早已消散在歲月的長河之中。
“怎麼了?”看出了謝凝的失神,崔琰疑惑地問道。
謝凝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空蕩的花枝上,似自我開解般,笑着說道:“沒什麼,我帶你去後山走走吧,那裡種了許多桂花樹,如今也應該開花了。”
見她主動親近,崔琰面上露出一絲欣喜,笑着應了下來。
離開長恩寺的時候,玉盞的手中已經拿着好幾束桂花。回到别院後,她就興沖沖地去了廚房,親手給他們煮了糖水桂花芋頭湯。
因為尚有公務在身,崔琰不便多留,隻在别院住了兩三日就走了。他離開的那一日,謝凝親自将他送到了門外。
翻身上馬的那一刻,望着站在門前的謝凝,崔琰心口一熱,忽然生出了幾許不舍。
“世子慢走,一路順風。”看着坐在馬上的崔琰,謝凝緊繃了好幾日的心情終于松懈了下來,連帶着語氣都有些不易察覺的輕快。
“阿凝……”望着她唇邊柔美的笑意,崔琰忽然輕聲喚着她的名字。
“嗯?”謝凝疑惑地看着他,語氣輕柔地問道,“何事?”
崔琰忽然從馬上跨了下來,在謝凝驚疑的目光中,伸手将她摟在了懷裡。
謝凝渾身僵硬地站着,強忍着想要推開他的沖動,一雙手卻緊緊地握成了拳頭。
“阿凝……”耳邊傳來了他熱切的呼喚,謝凝卻有些不安。
崔琰緊緊地抱着她,過了許久才緩緩松開。可看向她的眼神是那樣的火熱纏綿,讓人莫名有些心慌。
“等我辦完事就回來接你去上京住一段日子。”看着她慌亂的模樣,崔琰的唇邊露出了一抹真誠的笑意。
也許是為了安他的心,又或者是在向他示好,這一次謝凝沒有拒絕。
“好。”
她的柔順讓崔琰十分滿意,他笑着摸了摸謝凝的臉頰,轉身上了馬。
等他和小厮離開後,謝凝才緩緩轉身走進了别院。
玉盞跟在她的身後,滿臉笑意地說道:“奴婢看得出來,世子他很喜歡你。将來有世子護着,再生個一男半女,姑娘便能在侯府立足了。”
謝凝不像玉盞那樣樂觀,崔琰對她越好,她的心裡就越是煩惱憂慮。
她自然看得出來崔琰對她的心思,若是放在從前,也許她也會因此歡喜。
可她遇到了沈幸,在那樣熱烈的愛戀和痛苦的心碎之後,她已經沒辦法再愛任何人了。
回到屋裡之後,見謝凝仍神色淡淡,玉盞擔憂地詢問道:“姑娘,世子對你這麼好,你還有什麼放不下的?”
謝凝沉默地垂下了眼眸,面上流露出淡淡的哀愁。
“那個人不會再回來了,姑娘忘了他吧,以後跟世子好好過日子才是正理。”怕她執迷不悟,玉盞苦口婆心地勸着。
“玉盞,你沒愛過人,所以你不會明白我的心情……”謝凝怅惘地歎息道。
“姑娘,奴婢是沒有愛過人,可奴婢知道什麼人都沒有自己重要,與其沉溺過往,不如把握當下。”
看着玉盞面上的堅定,謝凝苦笑道:“你有沒有想過,若是崔琰知道我已經不是清白之身,他還肯接納我嗎?”
玉盞面上一怔,半晌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