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凝……果然是個好名字。”惠妃輕喃着,看向她的眼神越發溫柔和善。
閑聊了片刻,崔晗有些坐不住了,一雙眼睛不時瞟向門外。
見她坐立難安,惠妃包容地笑了笑:“聖上讓人在喚魚池裡養了幾尾鶴頂紅金魚,桃枝,你帶晗兒和謝姑娘去瞧瞧吧。”
立在一旁的女使恭敬地福了福身子,眉眼溫順地領着崔晗和謝凝走了出去。
望着她們窈窕離去的背影,惠妃若有所思地說道:“謝姑娘雖出身低了些,可模樣标緻,性情也還算穩重,眼看着大婚在即,嫂嫂何不放下心結,坦然接受呢?”
朱氏面色一滞,喟然歎息道:“說出來不怕娘娘笑話,倒不是我強人所難不通情理,隻是她從小被謝家養在别院裡,别說管家理事了,待人接物上也差了許多,怕是做不好侯府的主母。”
聞言,惠妃淡然一笑:“我瞧着她是個聰慧懂事的,往後嫂嫂多調教着些,還怕她立不起來嗎?”
看着惠妃面上的笑意,朱氏眼眸微斂,無奈地抱怨道:“如娘娘所言,我是可以慢慢教導她。比起這個,我更擔心的是懷瑾。”
看見朱氏眼中浮現的憂色,惠妃心中一頓,疑惑地蹙眉看向她。
朱氏幽幽歎了口氣:“唉,她生就一副芙蓉面,又養得嬌嬌怯怯,還沒成親就勾得懷瑾将她安置在了汀蘭院裡,前幾日還旁若無人地抱在了一塊兒。我找接生嬷嬷私下看了,她那走路的姿勢瞧着可不像是清白之身。”
聽了朱氏的話,惠妃笑意一僵,眼中也露出了驚訝之色。沉默片刻後,她開口勸慰道:“懷瑾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又遇到了這樣國色天香的女子,一時把持不住也是有的。嫂嫂何必如此介懷呢?”
面對惠妃的安慰,朱氏卻愁苦地歎息道:“我就怕懷瑾年輕不經事,着了旁人的道。”
“懷瑾是年輕氣盛,卻并不糊塗,況且那謝家姑娘瞧着也不是輕浮的女子,嫂嫂不必杞人憂天。”
“都說知人知面不知心,若不是輕浮女子,又怎會在成親之前就給了清白身子?我瞧着她倒是心思深的很,不像外表那麼柔弱單純。”
朱氏微微眯起眼睛,眼底劃過一抹銳利的鋒芒。
知道勸說不成,惠妃讪讪一笑,随即扯起了别的話題。
喚魚池畔,崔晗和謝凝正興緻勃勃地觀賞池裡的金魚。女使桃枝恭敬地回禀道:“方才走得急,忘了取魚食了,姑娘稍等片刻,奴婢這就回去拿。”
“好,你快去取吧。”崔晗不甚在意地揮了揮手,目光專注地觀察着金魚頭上凸起的那個肉瘤。
等桃枝離開後,崔晗指着潔白無暇的魚身,興奮地說道:“這魚可真是稀奇,尾鳍比身子還長,遊動起來倒有幾分翩若驚鴻、宛若遊龍的潇灑姿态。”
順着她指向的那一尾金魚望去,謝凝的面上亦閃現了一抹驚奇。
都說宮廷奢華,奇珍異寶數不勝數。光是這小小一尾金魚,便能窺得一二。
池邊風大,不過是站了半刻鐘,寒風吹在身上,竟有種刺骨的寒涼,謝凝身子一抖,不禁打了個寒戰。
“嫂嫂是不是怕冷?要不然咱們還是回去吧?”知道她畏寒,崔晗貼心地給出了建議。
謝凝卻搖了搖頭,隻因她看得出崔晗眼中的歡喜,不忍掃了她的興。
“來都來了,還是喂了魚再走吧。”
“要不這樣吧,後頭有座假山,讓玉盞陪你進去避避風,我喂了魚就過去找你。”
順着崔晗的目光看過去,不遠處果然是一座高低錯落怪石嶙峋的假山。
“好,我去那裡等你。”謝凝抿唇一笑,帶着玉盞朝假山走了過去。
穿過青石闆路便到了假山前,有了山石的遮擋果然就吹不着冷風了。
“出門的時候姑娘就該多穿一件衣服的,若是受了涼,回頭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四下無人時,玉盞才敢唠叨幾句。從前在别院裡,她們雖然以主仆相稱,規矩卻松散得很。到了侯府之後,處處都要小心謹慎,縱然平日就穩妥老成,玉盞也着實覺得憋悶。
“我穿的已經比别人多了,再加衣服就該臃腫笨拙了。”謝凝幽幽歎了口氣,對北方的寒冷深感無奈。
穿的多了,别人會說她嬌氣。穿的少了,若是得了風寒,朱氏少不得要嫌她嬌弱。
不被喜歡的人,怎麼做都是錯的。即便心裡抵觸,她也不得不裝出一副乖順聽話的樣子。
正滿心惆怅時,周圍忽然傳來了一陣清脆的呼喚。
“沈幸,你等等我!”
謝凝心中一凜,循聲望去時,目光遙遙地落在了站在草木後頭的男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