焉聞玉沒有多餘的打算,報個平安,知曉對方平安,再把她手裡的銀錢給出去,也就夠了。
冉月棠家裡富足,倒是不缺這個,但對焉家以及知夏她們,想必能幫助不少。
她自幼是奶娘帶大,知夏一同陪伴成長,孟氏的關愛也有,不過她鉚足勁頭與謝姨娘鬥,又一心想要生個兒子……
在焉聞玉心裡,奶娘的情分不比孟氏低,雖是主仆,可十年如一日的關懷豈能作假。
她隻想給奶娘一個安穩的老年生活,希望留下的金葉子能派上用處。
焉聞玉寫完了信,就差一個能替她辦事的人了。
此事無論如何都越不過魏鄞修去,需要得到他的恩典,才能成行。
隻需要他一句話,就能解去她内心之焦,就不知他是否願意……
他是高高在上的帝王,有着處理不完的大事,個頂個的重要,反觀她這些個牽扯仆役的小事,對比起來屬實微不足道。
焉聞玉深知自己沒有丁點的話語權,才會這樣躊躇。
她如今身在深宮,總不能還像以前那般無用,不懂得盤算……倘若魏鄞修不肯幫忙,那她就威脅他……不給他好好做棋子了。
焉聞玉預想了一堆,待晚間魏鄞修回來,當即開了口。
許是她把事情想得複雜了些,這人面無表情的聽完她所言訴求,無明顯反應。
隻淡淡道:“你特意給朕買禮物,就為了這個?”
焉聞玉被人揭穿心思,磕磕巴巴道:“臣妾的心意自然是真的……”不是要給他編絡子嘛……
魏鄞修不置可否,朝她伸出手:“信拿過來,朕瞧瞧。”
“陛下要看我的信?”她下意識捂緊了。
“怎麼,看不得?”他眉尾微揚。
“也不是……”焉聞玉沒寫任何見不得人的東西,想了想,乖乖遞交上去:“那你看吧。”
魏鄞修一手接過,查看别人的信件是理直氣壯。
他半垂眼簾,先是留意到落款:“綿綿?”
“……”乳名從他嘴裡出來,用低沉的嗓音念一遍,無端叫人起雞皮疙瘩,焉聞玉忍了忍。
魏鄞修早就查過她的來曆,這會兒看了信并無任何驚奇之處。
他擡手一攬,把焉聞玉拉到近前來,“當真是心腸柔軟,綿綿。”
自己都被賣了,還牽挂着其他人呢?
倘若不是太後的人看中她,她會被賣去何方?
雲團似的小綿羊,被一口吞了都不帶吐骨頭的……不知為何,魏鄞修光是設想她被賣到其他男子手裡,便眉頭蹙起。
想把那勞什子劉家給施以杖刑。
“陛下能借我個人麼?”焉聞玉一雙圓眼望着他。
魏鄞修眉骨優越,鼻峰高直,不聲不響時宛如一副俊美的畫卷,叫人捉摸不透。
她不像一開始時那麼怕他,甚至偶爾敢在心裡腹诽他。
此時求助于他,愈發放軟了态度,皇帝的人出入宮門方便,辦事還牢靠,她太需要了。
殊不知,魏鄞修那日在客棧就決定回宮後要撥人給她,四個宮女能伺候主子,但其他事情以及見識等方面有所欠缺,要麼給她安排兩個經驗老道的嬷嬷,或是公公。
像是這種出宮傳信的小事,隻需焉聞玉一句吩咐就能辦成了。
宮裡小太監宮女偶爾也會托人寄東西……但顯然焉聞玉不知曉這些。
她這個後宮獨一份恩寵的祝妃,當真是半點威風都不會耍。
“綿綿怎的笨拙成這樣,嗯?”魏鄞修伸手撚上她軟糯的臉頰。
“?”焉聞玉無緣無故就被罵了,心裡半是莫名,半是不服氣。
想躲開他的捉弄,偏又被拉了回去。
魏鄞修故意輕掐一把,觸感極佳,低頭在她耳畔冷聲道:“以笨拙換取朕的憐惜,你成功了。”
“什麼?”焉聞玉絕不想承認自己蠢笨,可她确實沒明白怎就得了這麼個評價。
哪有憐惜,她怎麼沒看到?陛下非要一口一個乳名的喚她麼……
魏鄞修自己心機深沉,刹那間心思百轉。
倘若易地而處,他是焉聞玉,他會借用自己的美貌上位,身為棋子隻要有利用價值,便等同握有籌謀,凡事有了商榷的餘地。
世上從來不存在絕路,端看如何落子,棋子未必不能成為執棋手。
小姑娘不擅長這些,她甚至不知道,哪怕是一個虛假的寵妃,狐假虎威就能替她辦成許多事,處置區區一個劉家都綽綽有餘。
她時常悶悶不樂,自己躲着偷偷掉眼淚,就是因為心裡這麼點煩心事麼?
魏鄞修說她笨拙,可不覺得冤枉了她,但看她那小模樣,還挺不服氣。
“怎麼,綿綿要咬朕一口?”
他不僅不收手,還生出一肚子壞心眼,把修長的指節往她柔軟的唇邊貼去,“你咬了,朕赦你無罪。”
“……”焉聞玉很少生氣,可他真的好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