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她不知道他們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他們以公事公辦的态度問，“我們正在調查南大散播某些照片的事情，請問照片上的人是你麼？”

韓盡言身上的涵養蕩然無存，如同被觸犯領地的野獸一樣，正待亮出森森的牙齒。

這樣的詢問無異于揭開掩蓋好的傷疤，鮮血一迸，那被刻意忽視的創口登時鮮血淋漓。

她感到全身變成紅色。

為什麼要這樣？甯婧掙紮之餘還感到一絲絲的困惑，為什麼要在這裡，當着她最仇恨的那個人的雙眼，讓他看到自己變得血肉模糊。

眼前被一團赤紅籠罩着，她什麼也看不見。

可對方又問了一次，還是那句話，似乎得不到她的回答，就會一直重複下去。

甯婧身體冰涼，她想裝作無所謂，就算做不到也絕對不能發抖，她不想被那個男人看着她被拆成了四分五裂的拼圖，一塊塊撒在地上。

她不是已經接受了那些接受不了的現實麼？

為什麼現在一點都做不到，就算表面的平靜也異常艱難，混亂的神經中聲音都在變形。

在他們繼續問她之前，她說是。

幸好，好在沒有直接在那人眼前崩潰。

“請問你有什麼印象麼？”

“……”她問道，“什麼印象？”

好像過度集中的思考耗費了她所有的精力，臉色蒼白像紙。

那時候的印象，頭很疼，别的都不記得了。她所知道的一切都是從照片還有韓盡言那裡得來的。

“夠了。”韓盡言的外套已經裹在了她的背上，一隻手托住甯婧，半抱着她，“想知道什麼我叫人去局辦，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現在。兩個字被他加重了，意思是滾。

警察無法，沖彼此點點頭，合上記錄打算告辭。

不知為什麼門沒關上，突然有個人從外面沖了進來，憤怒地喊了一聲，“不行！”

甯婧看見那個人時，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遊老師？”

遊為一見她就跑了過來，自然而然地擡起手，似乎是想要把她抱緊，可最終還是放了下去，臉上的情緒寫滿痛心，“小甯。”

“遊老師，你怎麼會來這。”遊為再無法忍耐将她抱緊。

“小甯，是我太晚了，對不起，老師沒有保護好你，你别怕，我們不會放過他們，我之前……我已經在幫你聯系教授，以你現有的成績，很快就能去國外留學。”

“别的事就交給我。”

甯婧的心輕顫了一下，原來他還沒有放棄她的學業。

她以為自己隻有孤身一人，卻不知道原來有一個人不論她變成怎樣都一如既往幫她，和她感同身受，這讓她感到足夠了。

這個不知從哪來的家夥竟然一上來就抱着他的人，韓盡言已經不悅了，看在甯婧的面子上還算客氣，“這位先生，不知道您怎麼會出現在我家，不過請你馬上把她放開。”

遊為松開了甯婧，問她道，“這位是？”

如果不回答，甯婧就無法解釋自己為什麼住在他家，自己跟韓盡言的關系以後再向他解釋也行，她不落痕迹地别開目光，“他是我現在的男朋友。”

遊為楞了一下，看向韓盡言，不無憤怒地質問着他，“你是她男朋友？你為什麼不保護好她？你一直在她身邊麼？”

想起自己剛進門的時候，聽到這個男人說起讓他們離開的話，遊為簡直怒不可遏，“她受了委屈你都不管？你算什麼東西！”

這樣毫不關心她的人，根本不配做她的男朋友！

韓盡言臉色沉了下來，他還沒受過如此辱罵，就算是甯婧認識的也不行，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遊為：“你說什麼？”

甯婧知道韓盡言不是好惹的，怕他生氣連忙抓住男人手臂向後拉，“遊老師，你走吧，我的事他會幫我的。”

遊為到底是老師，能看得出韓盡言絕對不是個良配，可他無意與他争吵，隻是勸服甯婧，“他會幫你？小甯你别再幻想了，跟我回去吧，我幫你去國外最好的學校，也許，也許能忘掉太多的不愉快，以後我…”

他這麼說簡直踩了韓盡言的死穴，竟然想當面帶走他的人，跟他搶的都沒有好下場，男人已動了殺心，目光閃過一抹陰郁，“什麼叫相信我就是幻想？”

想拐走他的寶貝，簡直膽子大破了天。

甯婧急了，仰頭看着韓盡言，“我不會跟他走，你不知道麼？你能不能先别說話！”

“好，你們說。”韓盡言忍氣吞聲，無所謂地笑了一下，在沙發上坐下，嘲諷的眼光朝不閃不避地遊為看了過去。

遊為敏銳地發覺了一些異常，低聲道，“小甯你在擔心什麼？跟老師說好不好，難道他在威脅你？警察就在這裡，你有什麼難處我們回去再說，無論如何你都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