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是指控别人兇殺,她是自首,這就不需要有那麼多的依據從旁佐證了。
因為她自己可以完全代表自己,就算再不相信,警方也必須引起重視。
以便再次對她所說的疑點進行核查,隻有這樣,韓盡言那些人做的事才有可能被揭露。
甯婧是逼不得已采取了這種辦法,她不能讓這件事這麼輕易地過去,她必須拉韓盡言下水,而把髒水潑給自己,會比潑給韓盡言容易得多,她的目的隻有再次審查。
可是男人完全誤解了她的想法,他以為她因為内疚而真的将過錯全部歸于她自己。
“你在胡說什麼?”
那道森冷的聲音讓她轉過了頭,既然已經讓他知道,甯婧好似突然沒了顧慮,一不做二不休,抓起桌上的茶杯向地上砸去,在警察驚愕的目光中,拿起了一塊碎瓷片朝身上劃去。
“血。”她笑了一下。
沒有達到意想中血花四濺的效果,但是好歹也算有了血。
僅僅是這麼一道小小的傷口,就可以噴灑出來,案發現場又該有多少痕迹是抹不掉的。
她這麼做别人看來好像毫無意義又有些愚昧無知,可是站在韓盡言身後的阿東這一瞬間好像忽然理解了。
他的眼前閃過了一道光,就像飛蛾撲火一樣,映在甯婧身上,他忽然把它理解成了點燃自身争取最後的機會。
甯婧當然沒想死,她隻想引起别人的重視,哪怕這過激的行為,會被當做神經不正常的證明她也要說出來。
男人在看見她抓起碎瓷片的時候就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腕,碎片早已遠離了她的身體,可似乎為了回應她的堅決,應着她的聲音,一道鮮紅還是順着白皙的肌膚滴落,灑下鮮紅的一串。
韓盡言眼中的憤怒立刻灼燒了起來,盡管因為她的手被他控制住了,傷口并不深,隻有短短的一塊傷口,他仍舊被觸怒了,如同熊熊大火一樣,他從她手中扣出碎片,狠狠擲了出去。
盯着她毫無表情的臉,他恨得咬牙,眼裡帶着不可置信的怒意,強勢地把她向自己這邊靠攏。
然後冷酷地說出了幾個字,像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拿消毒水來。”
甯婧毫無所覺一樣,被他困在懷裡,韓盡言拿着棉棒來到面前輕輕地擦過傷口,跟冷酷的語氣截然相反,動作非常的輕柔,隻是擦去了上面刺目的血迹,他就丢開了棉棒,不摻雜感情道,“跟我走。”
甯婧也不在乎他會如何對待自己,跟着他一言不發地坐進了車裡,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韓盡言心中暴虐的因子在跳躍,臉色也陰沉的可怕,但不是針對甯婧,所以沒有必要質問甯婧。
他握緊了拳頭。
他知道問題在他,不在甯婧,但他還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怒火與陰沉可怕的臉色,為了不把她吓到,他決定先自己一個人冷靜冷靜,再給她開解這件事完全與她無關。
一到家,他就把她帶到了最安全的房間,替她關上了房門,抵了一下額頭道,“冷靜冷靜,先在這休息,等會吃飯我叫你。”
甯婧以為這是男人對她變相的軟禁,命令她呆在這冷靜一下,不要再做惹他不高興的事情。
她沒有說話,眼神平靜如水,完全沒有剛才的異樣,她的每一步都是按計劃實施,而不是情緒失控突然胡言亂語。
她猜得不錯。
那些人的确争分奪秒地在處理“痕迹”,如果不搶在他們前面揭發出來,一切真相就被掩蓋住了,韓盡言接到了電話,眸色一沉,“都解決了麼?”
對方應了一聲,語氣裡有些嚴肅,“言哥,有事見面說。”
韓盡言本來也不想待在這裡,往房門看了一眼,叫阿東守在這裡親自看着,絕不許她出什麼事,然後徑自離開了别墅。
至于這個房間最安全的原因,自然是因為它是男人特意為她準備的,裡面設有監控超清顯示,隻要她想傷害自己,立刻會被發現。
甯婧躺下不久就睡着了,恍恍惚惚之間好像回到了昨晚,她睡得很不安穩,時時刻刻記着眼前的電話,一直想要抓住它。
她痛苦地想到,如果不是她睡着了,如果她打了那個報警電話,結果是不是就會不一樣,忽然之間巨大的恐懼與懊悔占據了她。
甯婧一直睡得很安靜,所以當阿東清晰地聽到裡面一聲模糊又痛苦的呻吟,立刻以為出了事,而她身上蓋着被子,監控再清楚也看不見被子下面是什麼情況,阿東慌忙地沖了進去。
一條雪白的手臂伸在外面,把他吓了一大跳,臉色瞬時都變了,什麼也來不及想,直接沖過去抓住了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