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該不會是身上血液有問題,故意讓她咬的吧,這是她腦海裡出現的第一個想法。
夜店這種場合這麼亂,發生什麼惡意的事都不奇怪,她所見所聽已經夠多了,根本不是什麼罕事。
她惱的也不是這個,甯婧冷笑了一聲,不但不擦幹脆當着他的面輕輕吞咽了一口,雙唇染血猶如塗丹,眼中明豔的笑細看淨是藐然,她忽然想起這個年輕男子剛才所說湊對的話,“想一起死?”
男人似乎因為疼痛也笑不出來了,他的肩背緊繃着,甚至渾身都有些僵直。
“我想要多喝幾口。”她輕柔微笑,單看笑容似乎是個天使。
甯婧張開嘴,伸出牙齒,再一次咬上了那裡。
“你怎麼不躲開?”她問道。
如果立刻甩開的話也許根本不會見血,就算懷着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再讓她咬一口也完全沒有必要了,而且看他的态度,甯婧以為他會直接把她甩開呢。
說不定還會覺得她是瘋子。
難道不疼麼他?
謝侬極想抽出自己的手腕,不是因為疼,而是他無可忍受,但他還是忍住了。
因為他沒有資格說難以忍受。
“不痛。”年輕男子略彎起嘴角,低笑了一下,像做過一百次那樣,動作熟稔地脫下外套搭在了她身上。
甯婧把手伸進衣袋裡,一盒香煙,“給我的?”
謝侬失笑,但是眼角頗為得意,這人長了一副花心的模樣,臉如桃花眉目含情,被他騙過的女孩保守估計沒有一百也有八十,可以說是天生壞相,居然也好意思教她,“我說不是你能還給我麼?”
甯婧連哼笑都懶得回應,直接抽出一支,用他的打火機點燃,還未沾口,就被男人故技重施。
在她眼神看過來之前,謝侬條件反射地舉起手,仿佛怕被她揍了,語速極快地開始解釋,“我教你好麼。”
“你那樣吸容易嗆到,”他撫着自己夾煙的手指,輕聲道,“而且皮膚和牙齒會染髒,剛開始也許不明顯,但是日積月累。”
他笑了笑,“嗯,日積月累就習慣了。”
甯婧無動于衷的眼神,示意他管太多了,他又不是個什麼好鳥,說得再好聽也不過是冠冕堂皇的混吃等死。
“我認為應該出一個吸煙指導,就像每個藥品或者工具的使用說明書一樣,有使用方法和注意事項,就算不用,起碼要知道正确的方法,更次要有。”
“我們應該從一開始就知道我們該知道的東西。”
“是人都有需求,需求本身也沒有高下之分,反正不出在這個地方,就在那個地方。”
“吸煙的人或許根本不在意,但是不在意的臭男人,跟我們這些混混有什麼兩樣。”
“哦不對,我是想說那些臭男人們,跟我們這些混蛋有什麼區别,啊哈。”他幹笑了一聲。
甯婧不理會他說什麼,再點上一支,這次沒有被他搶去,兩人一人抓着煙的一端,彼此對視着。
她早已料到這人會有這一出,盡管面無表情,但眼神冷冽得好似一頭紅着眼睛的小狼,兇狠地盯着獵物一樣,隻要他敢動她的東西,就會被她撕咬成兩片。
謝侬先敗下陣來,收回手,手背摸摸鼻子,“日常用品,不是禁忌。”
“當然也不神秘。”
甯婧一頓,看了他一眼,反而歪歪頭,伸手把那隻煙遞給了他。
他的動作相較她而言熟練得多,看到一張創可貼一樣的東西粘在他的手指上,隻不過是透明的,細細觀摩,大部分煙霧都被他吹散了出去。
這人好似優雅至極,但依然擋不住骨子裡的放浪和不羁。
她心裡冷嗤了一聲,這些嬌貴的公子哥就是花樣多,連吸個煙都要講究規矩,天生愛對别人指手畫腳。
甯婧點燃另一根,放在唇邊無聲地笑開。
真的很離譜,又很滑稽,比這人更可笑的是她竟然在向一個莫名其妙的混混學抽煙。
兩個人在煙霧之中,不知不覺把煙灰彈在同一個煙灰缸裡。
一支煙快燃盡了,他順勢掐滅,把手插進了西褲兜裡,咧嘴一笑,“姑娘失戀了麼,要不要考慮我?”
“……”
男人多少有點自讨沒趣,含笑看着她,揮了揮自己沒受傷的那隻手,“需要我打電話啊。”
甯婧脫下他的外套,衣服口袋裡果然拿出一張紙條上面寫着電話。
她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凱格麗酒店,”她對着電話裡道,“最近的夜店,來接我。”
林沖一臉驚訝正要發問,還沒說上一句話那邊就給他挂了,沒辦法隻能馬上從家裡開了車過去接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