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輕而易舉打開了門，如同幽靈一樣毫無聲息地進入了内室，面無表情地從混亂的大床上橫七豎八的幾個軀體上一一掃過，直到目光鎖定了鄭業，肥碩的身體如同死豬一樣癱在床上。

可惜上次沒能殺掉他。

不僅是因為他會遊泳，更是因為在水裡她沒辦法确認殺死他。

她會讓他體會到足夠的痛苦，眼睜睜地面對着死亡。

她一步一步走上前，看着這惡心的一幕，就像似曾相識，忽然腦中一根線繃斷，她眼睛裡燃燒着恨意，雙手握緊刀柄高高舉起，用盡最大的力氣，對着仰躺在床渾如死豬的男人狠狠揮下。

她要捅爛這肮髒的腸肚，要一次次穿透他們的胸口！要殺了他，要讓他死，讓他們下地獄去見他！

殷紅的鮮血流了出來。

甯婧震驚地看着突然出現的衛樂，他從身後抱住了她，抓着自己的手腕，那把刀正被他握在手裡，血液就是從他手裡流出的，顯然刀刃已經割破了他的手掌。

她有一時半刻說不出話來，隻是愕然地張了張嘴。

衛樂趁機将她拉出了裡邊的房間。

實際他一早就注意到她了。

他一直在等她，後來長時間沒看到她出來，不放心自己過來找，看到她的影子進了房間就跟了上去。

在那一刻少年的反應極其迅速，就像出自本能，來不及思索她要做什麼，硬是憑着本能沖上去抓住了她。

男性的身體具有天生的優勢，哪怕是年齡比她小的衛樂，卻在體力上完全不是她的對手，他比她高大太多了，甯婧惡狠狠地盯着他，“你憑什麼攔我？”

她忽然換了一副口氣，對他微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麼，你就當沒看見，你想要什麼我都會給你。”

受傷是難免的，衛樂根本感覺不到痛意，隻顧着盯着她目光複雜地問道，“不。你…打算幹什麼？”

他手上滿是鮮血，更别提還有那把刀，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以平常的理由解釋得通。

甯婧像失去了語言功能一樣麻木地站在那裡，嬌豔的紅裙再也襯托不出驚豔的容貌，反倒蒼白的不似活人。

衛樂甚至握住了她的肩膀，再問了一遍，似乎比她還要焦急迫切，眼裡充滿着詢問與探究，“你…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告訴我。”他的聲音似乎有些掙紮無力，但甯婧根本沒有在意。

她隻感到了他握着自己的力道，才将她拉回現實，她被人發現了，衛樂不可能再給她一次機會，他這麼正直的人一定視她如同邪惡仇雠。

她知道自己失敗了，失去了手裡的刀，她已經沒有了殺死他的機會。

“要把我交給警察麼？”甯婧淡漠地道，“随便你，走吧。”

衛樂卻緊緊地抓着她根本不讓她走，一雙眼睛執着地盯着她，甯婧不明所以又懶得去猜測什麼，隻當他非要一個原因不可。

“告訴我，為什麼。”

甯婧嘴角慢慢彎起，似乎笑了一下，“為什麼？為什麼……哈。”

“你想知道麼？那我就告訴你，”她輕笑着道，眼睛并無神采，整個人像一副失去顔色的畫，“我是南大外語專業的學生，從來沒有想過做藝人，如果沒有被他強見，就不會來到這裡，我從未想過息事甯人，也勢必有一天要殺了他。”

“從我決定進入娛樂圈的那一刻起，還有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天，複仇。”

“我沒想到會這麼快，我想要完成我的學業，他們沒給我這個機會——我不知道他們還拍了照，散布在學校裡，讓我再也不能留下去。”

她忽然聲色俱厲，“除了找到他們報仇，想盡一切辦法接近他、殺了他、之外還有别的路可走？！”

“你是不是覺得那樣名聲和地位的人絕不會做出這種事，沒關系我不在乎你盡快報警好了，馬上放開我！”

“都是因為你，害我失敗了。”

衛樂眼睛驟然變紅，放開她的那一刻，死死抱住了她，發出了抽噎的聲音。

“對不起……”

“對不起！”他緊緊地抱着她，眼淚奪眶而出。

“我沒想逼你，我知道一定是有原因的，如果不告訴我，我就不知道該怎麼幫你，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幫你。”衛樂抓着她隻是擔心她，他知道她身上一直掩藏着什麼秘密，他不能問出口隻能等着有一天她完全信任自己以後會自願告訴他，卻沒想到事實是這樣的殘酷。

令人心疼到無法忍受。

甯婧不想聽他說這些，一把推開了他，她知道自己這是故意殺人未遂，有人證在她做的事情沒有什麼可争辯的餘地，下場應該會坐牢，不過就算這樣她也不能放過他。

她快速撥了幾個号碼，給預備好的人發出了信息，用手機一覽無遺地拍下了這個令人作嘔的場面。

正好有人醒了過來，驚懼地瞪着她拿着手機的手。

是楊珍兒。

甯婧撿起了一條毯子，恰巧松手落在了她身上，然後一言不發地走出了門。

做完這些該做的事情之後，她才比剛才輕松了一些地走了出來，仿佛并不在意，又好像說着跟自己全然無關的事情，“那就走吧。”

“走？”衛樂紅腫着眼睛看她，連忙點了點頭，“好，我帶你走。”

兩人上了出租車後甯婧就不再留意任何事情，靠在車裡閉上眼睛休息，直到車停下來要下車的時候，她發現地方不對，“這是哪？”

衛樂想牽起她的手把她摟在身邊，盡力忍了忍露出個微笑，報上了地址，“是我家，嘉湖花園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