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看上去是關閉的,但是留了一道極細的縫隙沒有關死,如果是韓盡言進來,要麼關死,要麼半掩留下一掌寬的門縫,而把門關死一定會有聲響,這種保守隐私又極力不發出聲音的舉措隻能是他。
所以即便他什麼都沒留下,不讓她心生難堪,她還是确信謝侬已經看見了她和韓盡言躺在一起。
一男一女躺在床上,原來這麼叫人惡心。
讓她覺得即便三天也吃不下一口東西。
韓盡言愣愣的,帶着一點傷沉,又微微夾雜着不可置信,“寶貝,我……怎麼了?”
離婚這兩個字太傷人了,更可怕的是甯婧說的一點也不像開玩笑,他甚至不敢重複那兩個字。
“我說離婚。”她連跟他多說一句解釋的話都不肯,直接就宣判了結局。
他勉強控制着自己的情緒和五髒六腑的絞痛,繼續問道,“為什麼?”
為什麼?哪裡有為什麼。
這場婚姻本來就是一個交易,她難道有一天把他當丈夫麼,他竟然還能問出為什麼。
“我不能懷孕了,你還有什麼手段要挾我。”
韓盡言馬上露出哀求,“寶貝我錯了,對不起,我真的對不起你,是我害死了我們的孩子,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求求你原諒我。”
“我發誓,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讓你難過,我會把我所有都給你,你不要生我的氣。”
甯婧滿臉厭惡,“誰想要你的所有。”
她眼神充滿冰冷道,“我是怎麼流産的你我都清楚,你就不要再裝了,現在已經沒有意義。”
她為了擺脫他的挾制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絕不是男人轉移矛盾把過錯移到自己身上就可以揭過的,其實他們之間本就是生死不容的關系。
她知道自己遲早會把它揭開,露出鮮血淋漓的,也是它本來的面目,而現在就是那個時刻。
簡簡單單的一句打破他所有幻想,他知道甯婧鐵了心不跟他過了,他們徹底無法回頭了。
韓盡言怔了半晌,維持着鎮定,“婧婧,我什麼都能做到,你要什麼條件,可以不離婚。”
她對他極其殘忍地道,“明天如果離不了婚,你就再也不會看見我。”
韓盡言笑得極慘淡,她太了解他,甚至掌握了他的弱點,連怎麼威脅他都知道了,他已經輸的片甲不留,并且以後也将毫無勝算,聲音沙啞不成言,“好,我答應你。”
夜裡韓盡言不斷地親吻着他的戒指,一邊流着眼淚一邊顫抖,他舍不得。
為什麼幸福的時間這麼短暫,他就變成了無家可歸的人。
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折磨他,給了他又搶回去,讓他再次一無所有。
痛苦幾乎将他掩埋在深不見底的深淵地底,讓他窒息。
第二天他如時出現,除了臉色發白,看不出一點異常,成功辦理了離婚登記。
甯婧恢複了自由,她似乎終于敢見謝侬,敢接觸他的目光了。
“小婧,我沒看錯吧,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周亞冉和她坐在咖啡廳裡,吸了口卡布奇諾,充滿好奇道。
“亞冉,我離婚了,為我高興嗎。”她微微一笑。
我可以正大光明地看向他了,不管他喜不喜歡我,我都喜歡他。
“你說什麼?真的?!”周亞冉比她還要激動興奮,“什麼時候,怎麼不早點告訴我!”
“你是第一個知道的。”
周亞冉又開心又激動地抱住她脖子,“啊,我就知道你心裡第一個想着我!太好了,我們必須慶祝,早知道不來咖啡店,要開香槟!”
周亞冉一點也不過瘾,非要舉辦個慶祝會,甯婧本來覺得沒必要,可她說周末大家正好放松一下,反正很久沒聚過了,甯婧想了想兩人的确有段時間沒聚過了,便答應了她。
進了周亞冉定好的包間,目光一下就看到了穿着卡其色休閑西裝外套,面容精緻俊秀的年輕男人。
甯婧就臉上一熱,低聲逼問周亞冉,“你怎麼還叫他來?”
“謝侬哥?”她嘿嘿一笑,“我把能叫的朋友都叫來了,怎麼樣,大家夠意思吧。”
甯婧輕哼了一聲表示不滿,又朝謝侬看了過去,誰料剛才還側身對着她的男人,竟然同一時刻轉了過來,正正地看向她。
甯婧一把薅起周亞冉,把她弄到了一邊去,悄聲紅臉道,“你告訴他我離婚了?”
“沒有啊,”周亞冉理所應當地道,“這件事不是由你公布才好麼,你才是我們聚會的主角。”
甯婧松了一口氣,不知為何又感到一絲細微的失落一閃而過,雖說她和别人不一樣,但是離婚這種事情哪有大庭廣衆之下公布的,她轉移了話題,“那你還邀請了誰。”
“單身趴,當然是帥哥優質美男啊,一個比一個棒,放心我們幾個女生絕對搶不了你的風頭,因為你才是——”
刷的一下黑了燈。
然後“嘭嘭嘭”三聲煙花,從派對炮筒裡炸開,空氣中飄揚着五顔六色的彩帶和星星。
董琳推着一個三層蠟燭蛋糕笑着走了過來,周圍逐漸被蛋糕上的燭火照亮。
“Queen of party!”大家一起開心地喊了出來。
甯婧看到了周亞冉、董琳、郝佳佳、宋曼、項傑、林沖、立新安,還有謝侬。
大家都在。
董琳把蛋糕刀遞到了她手中,宋曼快速跳過來把一隻銀色的皇冠放在了她頭上,項傑扭扭捏捏給她戴上紫羅蘭香草花環,大家興奮地接二連三地說,“快切蛋糕!”
甯婧雙手握着蛋糕刀,仿佛連呼吸都要凝固,心情無法用語言形容。
“等一等。”謝侬微笑。
他走到那邊輕輕打開了門,轉過身來笑着說,“你最想見的人來了。”
以甯婧的角度根本看不到來人,因為他沒有進來,可是她一瞬間好像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瞳孔微微放大,手裡的蛋糕刀忽然落地,快步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