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比他更了解姜妍兒的秉性。
“她問了你什麼?”
“就是一些我們打工的事……”陳昊然反應過來,慌得擺手,“除此之外我什麼多餘的話都沒說!而且我能說什麼,大家不都是朋友嗎!”
“沒事的昊然,”宋陵拍拍陳昊然的肩膀安撫,“不是你的錯。抱歉,這件事也有我的責任,要是我對她更決絕,林年芝也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陳昊然同情地看向宋陵,其實宋陵做得已經夠好,奈何宋家與姜家是世交,又是商場上的朋友,還住的這麼近,要想徹底絕交是不可能的。
更何況姜妍兒那樣的性格,即便宋陵跑到天涯海角,都會追上去。
“宋陵,你也很難吧。”陳昊然忍不住開口。
宋陵一頓,沒說話。
其實他都習慣了,很多事情都習慣了,隻要這些人不去傷害他在意的人,他們對他怎麼樣都無所謂。
兩位少年在巷子裡一時沉默。
陳昊然作為宋陵的同學、朋友,知道他一直都不是很開心。
輕輕歎了口氣,陳昊然上前抱住宋陵肩膀,用力拍拍他的後背。
這是兄弟間無言的安慰。
“你們在幹什麼!”
店長唐姐見兩人沒在崗位,大發雷霆,林年芝趕忙找了個借口跑來找人,當看到巷子裡緊緊相擁的兩位少年時,震驚地瞪大眼睛。
兩人轉頭,見到林年芝難以捉摸的表情,手忙腳亂地推開對方。
“唐姐在找你們呢!”林年芝站在外面喊。
“來了!”陳昊然裝作無事發生,忙跑向林年芝。
林年芝瞅一眼走在後面垂眸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宋陵,心中怪異,湊近陳昊然悄聲問,“發生什麼事了?”
“沒事。”陳昊然搖手。
“真的?”
“嗯……唉!我跟你說我跟宋陵可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倆這是兄弟情!”
“好好好,我知道,你倆好上我也沒意見。”
“林年芝你!”
林年芝躲過陳昊然一掌,朝後面喊:“宋陵,快點兒。”
“好,馬上來。”
宋陵故意落在後面,見兩人走遠,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手機,打開微信,發了條信息。
“我們見一面。”
冬天的夜晚黑得很快,五點不到天已全暗下。
宋家别墅漆黑如常,隻有路邊小燈掀開一抹黑布,努力照亮四周。院子被白雪覆蓋,雪團下方露出殘敗雜亂的杆徑枯草,即便往日打理得再漂亮的庭院遇到冬季,顯現出來的都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景象。
宋陵一直都不喜歡冬天,沒有顔色,沒有生命,就跟他的家一樣。
徑直往裡走,在落滿雪花的吊床上找到姜妍兒。
女人似乎不怕冷,濃密的卷發上落滿白霜般的雪花,像是從山野中突然出現的雪女,笑吟吟地望着他。
“你能主動來找我很高興,看到你的微信我就在這裡等你了。吊床上面有你的味道,我在這裡睡了一個好覺。”姜妍兒的唇紅得似血,向面前的少年傾訴自己的情思。
宋陵的臉色卻比這冬日還要寒冷,他沒有功夫去辨别姜妍兒話中真僞,語氣帶着刺骨的風,“你找人教訓林年芝,差點讓她出車禍,姜妍兒,你知不知道這是殺人未遂。”
含情脈脈的雙眼瞬間冷卻,姜妍兒淡淡道,“你因為這件事找我?宋陵,我就是吓吓她,又沒出什麼事,你擔心什麼?”
這是承認了。
宋陵心口還是有些發緊,面前的人與自己一起長大,兩人也曾是很好的朋友,卻不知何時,單純的友誼變了味,其中一人甚至做出這種傷害人的事。
“我警告你,林年芝和陳昊然都是我的朋友,你不許再接近他們。”
姜妍兒醋意翻飛,咬牙切齒,“朋友?你剛剛為什麼先說了林年芝的名字!”
“你發什麼瘋?”宋陵冷冷地望向姜妍兒,“之前說的交易不兌現了?”
“好啊,我要再加一個條件,跟我上床。”
宋陵怒極反笑,輕蔑地嗤了聲,轉頭不願意看她。
“你以為大家都跟你一樣心裡想的都是那種男女之事?”
四周瞬間寂靜。
沉積的雪從樹葉上滑落,簌簌聲震耳欲聾。
宋陵站的位置離姜妍兒有兩三步距離,姜妍兒躺在吊床上,望着他,就像在望着一株遙不可及的蘭花。她心中一痛,這個人怎麼就不明白她的心意呢?
她自小被衆心捧月地長大,大家都誇她漂亮,聰慧,優秀如她,卻常常在宋陵面前感到挫敗。
眼前的宋陵再也不是那個小時候跟着她到處跑的小團子了。
少年站在冷風中,神情冷漠,姜妍兒突然意識到她的所作所為可能會把人從自己身邊推開。
她小心地收起想要死死纏繞住宋陵的爪牙,擠出眼淚,露出委屈惹人憐愛的表情。
“宋陵,我錯了,你說得對,我還有約定沒有履行呢,我一年後再找你,好不好?”
“你别生我的氣,也不要不理我。”
姜妍兒蜷縮在吊床上,雙手死死抓住吊床的繩索,就像一條被道長逼入絕境的美人蛇。
宋陵轉身就走,“你最好說話算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