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低聲道:“……我現在的錢,也夠養老婆孩子了。”
他既然有閑錢買大平層,想必手裡就不止這些錢。
“何止,你都能同時養好幾個老婆孩子了。”她話鋒一轉,“不過,和我相比,也就差那麼一點點吧。”
他第一次從她臉上見到得意的神情。
“我賺錢以來掙的所有錢都沒動過。”
“?”
程璟遲疑:“那你的花銷……”
“從小到大,我花的一直都是梁誠華的錢,這二十幾年來我每個月都會問葉成華要錢。預計未來應該要到六十歲吧。如果他不破産不早死的話。”
她又去喝了口豆漿,點評了句:“還不錯。”
程璟從這番話裡聽到了别的意味。
他有些疑問,可什麼也沒說,隻是把洗好的櫻桃放到她面前。
反而是梁之兮先開口:“你很奇怪?”
“以你的性格,竟然會啃老。”
“這怎麼能算是啃老呢?”這個說法讓梁之兮有點不高興,“這是合理繼承。畢竟他的每一分錢都屬于我,我肯花他的錢,那是給他面子。”
“他的每一分錢都必須屬于我,也隻能屬于我。”
很長一段時間,她疏解壓力的方式都是——不開心了,買個包。再不開心了,捐所希望小學。
“很難說哪天會不會就跑出來一個弟弟妹妹,與其家産落到别人手裡,還不如被我敗光。”
梁誠華自從妻子亡故之後再未娶妻,在外界的形象一直是深情人設,畢竟成功人士裡太少會選擇不續弦了。如今聽她這麼說,似乎和傳聞并不相同。
“所以,這麼多年來有弟弟妹妹跑出來嗎?”
“暫時還沒有,不過,如果真的有弟弟妹妹跑出來的話,他的錢我也要定了。”
他心想,她的愛恨,總是那麼的直接,從來不加掩飾。
梁之兮反問:“你怎麼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程璟咳了一聲:“這是你第一次跟我說你家裡的事。就覺得……我們的關系好像又近了些。”
他其實很高興,她能跟他說這些。
玄關。
她俯身換鞋,裙子腰部有镂空的花紋,露出一截纖細的腰肢,白的耀眼。
程璟微微移開視線,盯着鞋櫃上的花瓶:“梁之兮。”
“嗯?”
“我送你吧。”程璟伸手拿了車鑰匙。
梁之兮:“不用,我給我朋友打過電話了,她已經過來了。”
“你少喝一點,對身體不好。”程璟以為她又要和朋友出去喝酒,他皺起眉頭。
“不是喝酒,”她換好鞋走到門外,招了招手,“我走啦。”
“對了,衣服多少錢?我回頭轉給你。”
“不用了,”程璟喉結滾了滾,“不如給我換個四件套吧。”
梁之兮想了下:“也行。”
畢竟她睡了他的床,給他買件新的四件套也是應該的。
伴随着關門的聲音,這個家終于還是回歸了往常的平靜,隻剩下他一個人。
程璟拉開卧室的窗簾,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傾灑進來,強烈而刺眼。
房間裡靜悄悄的,寂靜無比。
就仿佛那個人從來沒來過。
可是到處都是她的痕迹。
他低頭,從枕頭上撿起了一根細長的頭發。
又一次。
她把他的世界弄得一團亂,然後不負責任地離開了。
梁之兮上了車,立刻被劈頭蓋臉痛罵了一頓。
“喝多了不好好在包廂裡待着居然跑出去亂跑。你知不知道多危險?”
“下次我是不是還得雇個人去專門看着你啊?”
鄒揚想了想猶不解氣,“你多大個人了,做事還這麼沒輕沒重的。”
“别提了,問就是後悔。”
梁之兮也郁悶,她自己也知道這次真的太離譜了:“我可能是瘋了。喝多了,腦子有點不受控制。”
鄒揚現在想想還有些後怕,“幸虧你沒出什麼事,否則秦周凡要是知道你不見了,非得把京洛翻個底朝天不可。”
梁之兮拉過安全帶系好,認錯态度良好:“從這周我就開始戒酒。”
鄒揚操着老母親的心思,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從後座拿出一個紙袋,打一棍子賞一根胡蘿蔔,“先吃點東西墊墊。”
“我吃過飯了。”
“吃過飯了?”
“咱們小學弟做的。”
“不是,”鄒揚疑惑了:“你們什麼關系啊,他路上看到會你帶你回家,早上起來還會給你做飯?”
“換成我,别說做飯了,醒了就立馬從我的房子裡滾出去。”
梁之兮:“和諧友好的同事關系呗。”
“不不不,别诓我,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這樣的同事關系,我跟同事彼此多看兩眼都煩。”
梁之兮開始胡說八道:“說明你們公司沒有良好的共事關系,所以你辭職來浩瀚吧。”
鄒揚:“……”
“我放着家業不管去給周澤楷打工,我瘋了?”
她頓了一頓,神色突然玩味起來:“說起來,他跟你真是緣分不淺啊。第一次撿到你的首飾,第二次撿到你。”
梁之兮:“……”
“沒想到這個世界居然還有這樣的正人君子。”
“其實小學弟長得還挺帥的,大學的時候我就這麼覺得。”她摸着下巴,念念叨叨。
帥嗎?
梁之兮在腦海裡回憶了一下。
好像确實挺帥的。
尤其最重要的一點,他和那些圓滑精英的職場老油條完全不同,他身上的少年氣真的很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