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醒來已是正午。
她這場病來得快去得也快,清晨六點的時候,程殊就在她睡着時量了一次體溫,那時已經轉為低燒。
吃過午飯,她稍作休整已經感覺身體好了不少,準備收拾收拾去工作室上班。
在長輩們的極力勸說下還是選擇留下來調養。
但隻休息到下午三點左右,段承的電話讓她不得不去一趟工作室。
幸好這時長輩們已經各自有安排,她悄悄離開不會被發現。
驅車趕往工作室,段承沒等她停穩車子就急忙跑來。
“霏姐她們都過去了,現在工作室就剩我一個人,樂博公司的負責人不願意付尾款,大家都去撐場子去了。”
程景知雖退了燒,但身體依舊虛着,嘴唇是沒有血色的白,過來工作室時,沒有時間化妝,現下一頭烏發垂順地披在身後,比起昨天的裝扮要少了一分精緻,多了一分病嬌的孱弱。
情況緊急,這些剛入職場的生瓜蛋子别是着了别人的道,到時候有理也變成沒理了。
程景知讓段承鎖好工作室的門,兩人匆匆趕往樂博電子。
這家剛剛從晨辰科技分出來的子公司,前段時間公司内部并不太平,内部人員出現了極大的調動,當時她就察覺後續隻怕有麻煩,可那時她們的工程都已經進行了一大半,隻能說,如今的确是應驗了她的那份想法。
樂博這家公司很新,程景知将車停在露天停車場,還未走進辦公大樓,大廳内那幾個熟悉的面孔就映入眼簾。
再走近了才發現現場正在發生一場争執。
徐代霏是程景知開創綠野的時候就跟着的人,在這裡也算是資質最深的員工。她打頭陣指着對面的西裝男道:
“我管你們今天是不是要接待什麼貴賓,關我屁事!你們現在就給我把尾款結了,結了我們就走,其他的免談!”
“徐小姐,我已經和你說過了,當時和你簽署文件的不是我們,現在簽名的甲方和乙方對不上,我們當然不能貿然打款。”
“我呸!那是你們公司人員調動的事!我隻認公章,你就說這公章是不是你們公司的吧?”
“唉,現在那人不在,這公章是不是真的都不一定呢。”
“你!”
徐代霏被氣得一口血要噴出來,她吵得口幹舌燥,嗓子都快要啞了。
程景知及時上前拉開了徐代霏,給了她一個安心的眼神。
“不知您貴姓?”程景知緩慢開口,似絕無為難之意:“我記得當時和我交接的是魏經理,麻煩您讓他出來一下。”
今日依舊是一片鉛色的天,大廳内的燈光開得大亮,冷色的光照在她的臉上雖加重幾分慘白之意,但精緻的五官也被光線勾勒得更加明顯,她站姿如竹中君子,綠意盎然,不卑不亢。
對方見是個這樣柔弱的女人上前,帶上幾分輕蔑的笑意,不吝開口道:“不好意思,我們這裡有李經理王經理蔡經理,從沒聽說過什麼魏經理。”
潑皮耍無賴的做法必然是令人生氣的,可程景知自認昨日已經見過比這人的嘴臉更惡心的,此刻倒也生不起氣來,隻覺得好笑。
程景知不緊不慢道:“那就奇怪了,難不成是鬧鬼了?怎麼會有一個人憑空消失呢?我至今都還記得魏經理是與我在天宇談的生意,若是這樣,我可以替貴公司報個警,我想天宇也願意提供一段當時的監控錄像。要是樂博也是被這個魏經理給騙了,蒙在鼓裡的話,這情節可就嚴重了。”
對方收斂了一些嘲弄的神色,眉頭皺起來,似乎不悅。
“您看怎麼樣?”程景知提議間已經将手機拿出來,準備撥打110,手指按動的瞬間她又問:
“對了,你們多久聯系不上魏經理的?成年人失蹤24小時就可以報警了,不知你們……”
話還未說完,那人卻忽然作勢要搶程景知的手機,她反應快,立刻舉高電話。但對方大有不放棄之意,慌亂之中,猛地推了她一把。
她被推得重心不穩連連後退,直到撞上一個結實的胸膛,男人摟住她肩膀的手自然而不逾矩,扶穩她後隻說——“小心。”
程景知擡眼,已經是和男人的黑眸四目相對。周身盡然是楚熠的氣息,令她感到不适,迅速站直身體,和他拉開距離,劃清界限。
樂博的總經理跟在楚熠身旁,今日的合作本就談得不順,到了大廳還遇上這場景,他隻差沒把“殺人”二字寫在臉上。
楚總掃了一圈這大廳内形形色色的人,最後視線還是落在程景知身上。
她并不看他,旁邊有員工上前扶,她搖頭安撫員工表示自己沒事。
烏黑濃密的發絲襯得她的面色更加慘淡,唯有本身的濃眉和纖長眼睫令她看上去還有幾分精神。
他淡色道:“看來任總自己的家事還沒處理幹淨。”
任樂湛連忙說沒有的事,“楚總,這中間一定有誤會,我想等會兒問清楚肯定就和平解決了。”
徐代霏沒那麼好脾氣,她是這個項目的負責人,一直都在跟進,立刻反駁:
“我呸!你别裝,就是你下的命令,說不準給我們尾款,我都聽到了。既然你不給我尾款,那你的生意也别做了!楚總是吧,善意地提醒,你最好離這個什麼破樂博遠一點,不然就是和我們一樣的下場,現在是這個任總和你談生意,說不定交尾款的時候就成了什麼王總李總了,到時候他們又賴賬,真不要臉!”